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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陌冷冷地看了月兰一眼，情绪并无变化，只是道：“把阿雪，交出来。否则，死。”
夜渊此时又吐出一口鲜血，月兰慌乱地为他拭去，恨恨地看向云陌：“你有什么资格伤害他？！千秋雪生前，君上为她做的不比你少，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质问他！”
看到此处，我已经心乱如麻，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乎想象，镜中仿佛有重重谜团，将所有我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都遮挡在团团迷雾之后。
即便这些事已经发生于两万年前，可我如今拿着这面铜镜，竟也莫名害怕起来。怕当我揭开谜团的那一刻，所有鲜血淋漓的真相一一摆在眼前，我是否真的能承受的住。
我不愿想。我不敢想。
云陌垂眸看着了他们一眼，微蹙了眉，却什么话也没说。倒是枫眠莫名开了口：“月兰仙子，你此话何意？”
“不要叫我仙子！”月兰红了眼眶，“什么狗屁仙子，我才不稀罕！”她看着重伤的夜渊，面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夜渊此时已缓过来，摆开月兰搀扶的手，艰难地站了起来，接着便是一阵大笑。
“我和小雪从小一起长大，她的心酸苦楚，她的欢喜狼狈，我全都知道！而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和她认识不过才几个月，若非千秋华横加干涉，小雪早就是我的女人！如今哪还用得着你来置喙！”
我捂着嘴看着镜中的夜渊，拿着铜镜的手颤抖到模糊了画面。有什么东西已经慢慢浮出了水面，狰狞地立在我面前。
我不想懂，却不得不懂。
与我青梅竹马，知道我所有狼狈和不堪……那个人……
是流烨……是流烨啊！
所有过往摆在心头，我终于明白，为何他在我决定去百花大会时，皱了眉头……为何在我答应云陌求婚的那一晚，他失去理智轻薄于我……为何自那以后他看我的眼神里，总是充满担忧和不甘……
我也终于明白，当初补天时，为何月兰总是不由自主地望着他……为何传言她深爱云陌，可看向云陌的眼里却没有任何爱意……为何她会三番四次来提醒我我的结局，而我依旧蒙在鼓里……为何在仙魔大战之中，她愤恨不甘地要带我走……
以及我初去仙界时，她百般污蔑于我，我以为她是嫉妒，是要害我……如今我总算明白，那是一种保护，是夜渊命令她不择手段地赶我离开仙界，为的就是保我的命。
他不动声色地助我、护我，为我抗下所有阴暗，可我至死，都没能看透。
多情空余恨，可堪芳菲歇。
只是谁也不曾料到……自我第一眼看到云陌时起，便不可救药地被他吸引，那种莫名的熟悉和安心感就注定了我要枉死的结局。
夜渊的话激怒了云陌，云陌周身的黑气越聚越多，他抬手汇气，想要给夜渊一掌，夜渊却冷冷大笑起来。
“动手啊！杀了我，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小雪一眼！”
云陌一怔，手上的真气瞬间溃散。
他那么骄傲那么从容的一个人，从来不肯对谁认过输，如今却惶然地看着夜渊，脸色苍白地开口：“让我见她……让我见她……”
夜渊大笑起来，笑声凉薄刺骨：“好啊，你跪下求我啊！你跪下求我，我就让你见她！”
云陌咬牙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睫上已经一片水雾。枫眠一把抓住他：“星君……三思……”
他却甩开枫眠的手，重重跪下，被血染红的袍子在地上绽开一片迤逦凄艳的红。
此刻的我已经泣不成声，明知这是镜中的画面，明知这已是两万年前的事，却还是痛到窒息。我看着躺在床上死寂沉睡的云陌，终于哭出声来，两万面前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两万年后，依旧是为了我，成了如今这般地步。
镜中的云陌开了口，声音颤抖得有些沙哑：“我求你……让我……让我见见阿雪……”
夜渊大笑起来，挥袖一掌，涌动的气流将云陌震得闷哼一声。
枫眠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夜渊横了枫眠一眼，挥手又是一掌，枫眠吐血不止。
云陌依旧保持着跪着的姿势，额上青筋凸起，颧骨也因咬的太过用力而微微变形。
夜渊俯身冷冷地看着他：“被人横刀夺爱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如何，司命星君？”他刻意咬重司命星君四字，冷冷地笑了两生，坐回了冥王椅上。
“你如今开口跟我要人，你配么！小雪若嫁给我，我可以护她周全，可你呢！眼睁睁看着小雪惨死，无计可施！”他一手撑着头，故作慵懒，“倘若我把小雪还给你，你能如何？是用灵力吊着她的身体免于化劫，还是找个坟将她埋葬？”
夜渊的话如同利刃，每说一句，云陌的脸色便苍白一分，到最后，整张脸已经没有任何血色，神色仓皇得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这些话都是他的软肋，夜渊找准了他的命脉，一刀刀无情地剜下去，把那颗原本就鲜血淋漓的心剖了出来，拿给世人观赏。
“司命星君，承认吧，这世上最不配拥有小雪的人，就是你！”
最后一句落下，云陌原本挺直的背瞬间击垮，一只手撑着无力的躯壳，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艳红的衣。
那颗心，终是被夜渊狠狠地摔在地上，碾碎成灰。
枫眠从地上爬过去，扶着云陌，从来没什么情绪起伏的他，语气里竟然有了怒意：“星君已经下跪，你为何还咄咄逼人！还不把夫人交出来？！”
夜渊揉了揉眉心，冷哼道：“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也罢……”
说着，他拍手三声，有八只眼窝深陷的饿死鬼抬着一座冰棺而来，放在了大殿中间。冰棺中，我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如睡着了一般。
云陌神色一亮，跪着扑了过去，看了我一遍又一遍，眼泪无声地落在冰棺之上。
夜渊似是极其厌烦云陌这幅模样，冷哼一声，打了个响指，冰棺内底部竟冒出熊熊雷火，焚烧着我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