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陌一把扶住了我，我口中的血却越流越多。他已经慌了，颤抖着手接住我流下的血，仿佛这样我口中的鲜血就能止住一般，在我印象里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不一会儿，他的手就被染成了红色，艳红的血液自他指缝间汩汩流下，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双手上的鲜血，已经六神无主，口中只是喃喃：“不，不，不可以……不可以……”
我倒在他怀里，意识逐渐模糊，不知是我临终的幻觉还是事实，透过迷离的眼缝我看到他周身黑气涌动，原本蓝色的那只眸子也开始变黑。
随着黑气越来越多，天地也一并震颤。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不是幻觉，这是真的，我已经受到天道的反噬，而云陌却在为了我逆天道而行。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把抓住他：“不要，不要做傻事，我不会死的……我是石头，我不会死的……”
我这动作明显有了作用，他怔怔地看着我，原本扬起的衣袍也渐渐落了下来，周身的黑气也少了许多。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痛苦，那种痛苦仿佛汇聚成盛大的河流，从眼里奔涌而出。
他把头埋到我肩上，像是立誓一般一字一句地说，好像是说给我听，也像是自言自语：“我绝不会让你再受伤害了，绝对不会了……”
他说这话时，我娘和一众将军都已经吓得退到一边，他们从未见过魔界之人，只能当这种冒黑气的人为怪物，但又因为他救了他们，虽然害怕，却也没有做出伤害他的行为。
倒是我娘看出了端倪，指着我悲痛地道：“你不是君儿，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一出，引得云陌一个眼神看过去，冰冷的模样惊得我娘刚迈出的步子又迅速收了回去，一言不敢发，一动不敢动。
我口中的鲜血慢慢止住，但意识依旧模糊，云陌便把我横抱起来，对着气墙外的弓箭手道：“你们给我听着！这里的人，你们若敢损其半分，我便伤尔等十分，若少一人，我便屠尔等万人！”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看着他，这个墨发白衣、踏云而上、低头漠然地扫过众人、明明散发着黑气却依旧仿若谪仙的怪物，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听他这么说，我终于安下心，放松间忍不住咳了几声，鲜血又自口中涌出。他把我抱的更紧，让我的头紧紧地靠着他的胸膛，明明刚才还是一脸冷漠，现在看我眼里却满是柔情：“不要怕，你会好起来的，我保证！我云陌保证！”
我点头。虽然我很感激他，但是心里还是压根不信的。他虽是魔君，却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这种古老的法术据说只有历代冥王才会。不过据说毕竟是据说，夜渊会不会还是个未知数，更遑论云陌。
我无力地闭了闭眼睛，不经意看到天边有九天云层掉落，这一发现惊得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拉了拉云陌的领口：“你看，九天坠落了！”
云陌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天边，眼里是我看不透的纠结和痛楚。我想他应该有许多难以言说的苦，所以如今才会如此清冷。
我想低头看一下云下的老娘和将军们，谁知我一看，却看到了京城外地火横生，死伤遍野。
云陌这时开了口：“这便是天罚。不仅罚违背天道之人，也罚因天道更改而受益的众生。”
我脑袋“嗡”地一下成了空白——这也就是说，因为我任性的举动，六界所有生灵都会因为这一件事而受到不同程度的天罚……
想到这里我胸口一阵郁结，口中又吐了几口血。身体越发虚弱，甚至能感觉到体内的修为在一点一点流失，一魂一魄在渐渐消散。
“云陌……”我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是下意识地叫他。
“我在，我在。”他把脸贴在我脸上，声音已经颤抖，几乎要哭出声来。
我却笑了起来，也许我真要死了，死前我最想说的竟然只是：“……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我的话一出，云陌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不知是开心还是悲伤，也或许两者皆有。可我已经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感觉身体一阵轻飘，就再也没了知觉。
这便是魂飞魄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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