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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这样的疑问回到冥界，二话不说就飞去了桥头，想找孟婆问问月祗的魂魄到底归去了哪里。
如果她的魂魄能在冥界存留，不管真相到底如何，我都要带她去见宋泽一面。
毕竟在感情这件事上，我一直都很相信宋泽。
因为凡人死后，到了冥界，会先在三生石上看一眼自己的过往，把所有善缘业障通通记在心里。所以许许多多的幽魂在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后，都巴不得早点投胎，尤其是那些生前有罪之人，不论是哪一层地狱的刑罚都够他们受的，所以很多大奸大恶之人，来到冥界都要大闹一番。
我初化人形时，便见识过那些心有不甘的恶鬼被冥差驾着胳膊押到相应地狱里去的场景。他们通常会先鬼哭狼嚎一般，口口声声说着冤枉，把所有过错都归咎到命格身上。
殊不知命格虽有好有坏，但一个人的品性司命星君是无法掌控的。那些哭诉的话，听在像我这种旁观者的耳朵里，就像听一个笑话，笑过之后也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那些恶鬼一看所有鬼都像看傻子一般看他们，就有相当一部分心生恶念，化作厉鬼，搅得冥界鸡犬不宁。往往这时候，他们就会被送到无间炼狱里去，永世不得超生。
人性本恶，贪嗔太过。
可当宋泽知道月祗前世是仙以后，不但没有急着投胎，反而日日去求夜渊，以求结束月祗在人世的凄苦。
他的执着和悲苦，冥界之人有目共睹。
我走过迂回婉转的黄泉路，远远地就看见有只新鬼在和牛生交谈。
说到牛生，来的路上我也听说了，他也算因祸得福。原本只是看守冥监的小鬼，被罚到孟婆手下之后，竟揽了送汤的闲散活。
而孟婆呢，最近迷上了打麻将，时不时就跟冥界的死鬼搓一把，这孟婆汤，就差改叫牛生汤了。
和牛生交谈的那只新鬼，魂魄里泛着灵光，说话时的面色很是沉重。看样子应该来头不小，我猜八成是仙界的人。
于是在强大的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偷偷地飞到了桥头，毫不心虚地躲起来偷听起他们的墙角。
只听仙人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司南兄竟落到如此地步，都怪在下来迟一步。”
牛生赶紧宽慰道：“司音星君说的哪里话，若不是您百般照拂，司南岛主哪能在冥界顺风顺水。若是岛主醒着，想必也会亲自来道谢的。”
说到这里，牛生顿了顿，语气颇为感慨：“可惜岛主如今正在昏迷，而星君也被贬入人界历苦。不知您历苦归来时，还能不能再见到他，”牛生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道，“天帝对两万年前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您才会因为替素画仙子求情遭到贬谪，小的，小的都替您委屈！”
本来只是想偷听偷听墙角，以缓解一下我这郁闷的心情，没想到听完这些话更加郁闷了。
牛生不过是个新死的饿死鬼，怎么说起话来感觉比我懂得还多？还有他口口声声叫的岛主到底是谁？这司音星君和那个素画仙子到底有何渊源？
这一连串的疑问压得我喘不过气，而此时的牛生已经把孟婆汤递到了司音的手里：“星君，多多保重！”
司音喝掉汤水，坐上了渡船，随着船身摇摇晃晃地向着轮回眼而去。
我趁着牛生愣神的瞬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他被吓得一个激灵，然后怔怔地看着我，我咂了咂嘴，开门见山地问他：“你小子深藏不露啊，连司音星君都认识。”
他明显僵住，结结巴巴地回道：“这，都，都是……婆婆告诉我的！”
我皱了皱眉，半信半疑。信的是他确实是只新鬼，若说能攀上仙界的人确实不太现实，所以只能是孟婆告诉他的；疑的是孟婆就算告诉了他，这种老乡见老乡的熟悉感，也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有。
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我刚想继续追问，谁知背后有人突然拍了我一下，我一回头，便见到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男孩。
他上来便问：“你是孟婆？”
我有点蒙，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难道是我长得太老了？想到这里，我十分友好地朝他一笑，然后把头扭到一边，装作没听见。
牛生看我这样子，八成也猜到了我的想法，便代我回答：“她不是。”
“不是……？”他摸着下巴有模有样地疲劳了一下，“可领我过来的无常爷说，就是在这喝孟婆汤的啊……”
牛生恍然大悟，手中化出一碗汤水，递给他：“喏，这就是，喝吧！”
小孩接过孟婆汤，难以置信地盯着牛生看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喝了下去，临走又回头看了牛生一眼，然后自言自语地感叹：
“原来孟婆是个男的……”
牛生：“……”
我忍着大笑拍拍他的肩膀：“息怒，淡定……我们要淡定……”
牛生无语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被他看的心里发了毛，咳了一声，道明来意：“最近都是你在这里送汤，知不知道前世本是罪仙、此生投胎做青司堂堂主的魂魄，可有被黑白无常勾来？”考虑到月祗毕竟是仙，我又换了一种问法，“或者，那魂魄，自己飘过来？”
牛生眉头微微一蹙，然后摇了摇头。
我一看指望不上他，便想去问孟婆，结果被他叫住：“姑姑，婆婆说，这件事能帮你的只有天命之人！”
听见他的话，我停住了脚步。
天命之人？
真是冤家路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