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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他面前我才发现，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人，枫眠。
枫眠被低低的帽檐遮住了半张脸，倒是看不出表情来，云陌却是眉眼哀恸。
他并没有回话，我心里亦随他落寞起来，面上却依旧漠然，扫过他的脸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怎么，我在人界数日，仙界也不过须臾，司命星君这么快就生分了？当初的戏唱的那么好听，怎么今天唱不下去了？还是说，这是以退为进，想让本公主同意你脚踏两船？！”
这时碧儿端上茶水来，递给我，也放到了对面客座上各一杯。
我趁着抿茶偷偷盯着他看，他的脸色微微苍白，修长的手被青衫盖着，若隐若现之间能看到因为太过用力业已泛白的指节。
我心里也并不比他好过，狠话往往是一把利刃，伤人伤己，鲜血淋漓。
枫眠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这才坐了下来，和我面对着面，枫眠则站在他身边伺候。我依旧保持着表面上的波澜不惊，心里却已是云海翻涌。为了压制住这种情绪，我只好不停地吹着浮在杯里的茶叶，装作一心品茶的模样，心思却被某人完全勾了去。
持续沉默过后，他还是开了口，声音不似以往的平静，带了些懊悔和低沉：“是我错，纵有千万种理由，也不能弥补，可我……还是想试一下……”
“弥补？”我重重地放下茶杯，实在觉得可笑，“用什么弥补？司命星君，何必再演戏，仙界之人对魔界如何、对我如何，你身为仙人难道看不出来？莫非还要把我接回天宫，再跳一回噬灵渊？或者是被你的情人再一番羞辱，而你袖手旁观！”
他抬起头看着我，神色里满是凄楚，张了张口却未能说出一句话。
我扭过头，不再看他，他却颤抖地叫了我一声：“阿雪……”
这尾音似是有千言万语，波涛汹涌地涌来，却在嘴边戛然而止。
我被他这一唤，心里顿时柔软下来，一面气自己太没出息，一面鬼使神差地嘟囔：“府里本就有一个美娇娘，却骗我说她只是府里的宿客，既然你早已有心于她，何苦再来招惹我，难道还觉得我在仙界被欺负得不够惨么？”
他脸色更加苍白，摇着头：“阿雪，不是那样的……”
他似是情急，直到把苍白的脸憋得发了红也没说出半个字，我见他这幅模样莫名更加气愤：“你倒是说啊！若是我误会了你，你倒是说出来啊！”我一下子站起，看他苍白的表情，却还是听不到他的解释，“说不出来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之前在我面前对她装作敬而远之的模样，背后又嘘寒问暖好不恩爱？虚伪！”
越说心里越气，仿佛在仙界被雷火焚烧、被月兰构陷、被相里彦推下噬灵渊，都不如他其实喜欢月兰这一件事来得更憋屈、更难过。
我们俩就这么各怀心思地僵持着，直到没什么存在感的枫眠清了清喉咙，似是无意想起什么一般地感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一句感慨发出来，我不自觉看向他，云陌却还是低着头沉思，仿佛完全没有听见。
枫眠煞有其事地摸了摸下巴道：“怪不得公主掉落噬灵渊一事传到司命府，星君便吐了血，原来是因为虚伪所致。还是公主高见，公主高见！”
很奇怪，这话明明是在讽刺我，可我听了却没有丝毫生气，反倒有点小小的欢喜。
云陌听了这话也从黯然中反应过来，面色僵硬地训斥：“枫眠！”
我看着他的反应，心里欢喜更甚，却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便道：“既然你说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本公主就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说吧！”
他面色十分为难，我看他这表情，方才欢喜的心里又顿时烦躁起来，憋着一肚子怒火道：“怎么？无话可说？”
他抬起头来看我，眼里情绪莫名。
我终归等得没了耐心，喝下茶杯里最后一口茶：“你不必说了，我全都知道。”
他面色一怔，微颤的睫毛前飘落一抹嫣红，人前花失色。
“有些事我不是不知，只是不肯说、不愿说。月兰与你如何我不想知道，那就来说说你我之间的事。”
我站起身来，踏着一地落花走至他面前：
“不论是在百花大会上，还是在你府中，你都是处心积虑地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不错，我是对你有点心思，也确实想过你是倾心待我。不过现在，我不愿那么想了。”
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我继续道：“传闻天帝与天后一向不和，所以这么多年一直膝下无子。而星君早年为石灵所化，因有仙缘被天帝带回仙界一手抚养，若天帝化劫归去，那么天帝的位置，你肯定不会拱手让人。”
“你待我好，不过是想要利用我，利用我魔界公主的身份，利用我魔界仅有的一点势力，为你以后争夺天帝之位铺好路石。”
“司命星君，你的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