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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失望、委屈，这些情绪激荡在心中，无处释放，憋得人喘不过气。
以为跟叶新吵一架能够得以缓解，结果叶新的态度更是火上浇油。
林子笑宁愿自己是太冲动，错怪了叶新。
然后对方连解释都没有，大大方方承认。
现实，就是如此的鲜血淋漓。
“你怎么了？”纪涵被她提前从家里交出来，去奶茶店复习。
林子笑今天安静得可怕，完全不是她一贯的品行。“没事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好大学。”说的话更不是她的风格，吓得纪涵心惊胆战。
林子笑愤怒下注意到倒是能高度集中，4个小时内写完3张卷子，要不是纪涵叫停，她正打算下手第4张。
“差不多得了，精力也不能一天给用完，留着点儿。”
回家后趴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跟有陀螺转似的。好不容易有些困意，梦里被叶新拎着四十米大砍刀在后面追着跑。
边跑还边威胁她：“敢破坏我比赛的人，统统都得付出代价。”
林子笑猛然从梦中惊醒，满头的大汗。
恶魔，十足的恶魔，连觉都不让人睡踏实。
上课，林子笑的手机时不时震两下。
“小亲亲，你到底还来不来排练了啊？你再不出现，叶新就要拆排练室了。”曹璞向她求助。
反正是他出的钱，愿意拆拆去。
林子笑哼了声，把手机扔回兜里，继续听课。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还是曹璞。
“姐，亲姐，你赶紧来吧。现在叶新已经不拆排练室，打算拆我们两个大活人了。”
梦里被叶新用大砍刀追，可见他平时的脾性，的确干得出拆大活人的事儿来。
每次都利用她心软，给她忽悠回去，任何实际问题都没解决。
林子笑打死都不会再相信他了，愤愤然把曹璞给拉黑了。
看看时间，美国这会儿是晚上九点半，程斐然应该没睡。
这是在她心里是个结，岂是几句话说不在乎就真能不在乎的。
不过她可不打算妥协，转头去微信上找程斐然。
“程斐然，蓝藻还在医院吗？”林子笑飞快地打字，“在的话，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不一会儿，对方给她回：“你要跟蓝藻通话？”
林子笑猜到他也惊讶自己居然没有蓝藻的联系方式，发过去个苦笑的表情：“拜托啦！”
“这个……”程斐然犹豫半晌，“我试试吧，尽量。”
又等了两天，好不容易接到程斐然的微信。蓝藻同意跟她简单聊聊。
林子笑连午饭都没心情吃，跟韩玉说了声躲去操场的角落没人的地方，咬咬牙连了视频。
关键时刻，流量算什么，豁出去了。
见到蓝藻的瞬间，林子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镜头里蓝藻面容憔悴，巴掌大的小脸瘦得更是快要没了，嘴唇看不到丝毫血色。连以前泛着光泽的蓝色头发都变得干枯、发黄，很久没有保养过。
“又跟叶新闹别扭了？”蓝藻还是那副笑容，“我走之前跟你讲过，你多帮帮他，他挺不容易的。”
没错，而且那时候蓝藻的原话是她自己没办法。
林子笑万万没想到她嘴里所谓的没有办法，是这个意思。
蓝藻笑笑，眼睛弯弯的，“其实人一生的机会真的不多，你永远无法预知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到。”
“能抓住它们的时候，我们就竭尽全力，千万不要撒手。”
叶新的决定她理解，甚至还是她提出来的。
“而且我的病能不能治好，跟他在不在身边没有关系，他又不是大夫。”蓝藻还是特别爱开玩笑，把话说得像是下楼买个煎饼果子那样简单。
林子笑一如既往无法反驳蓝藻说的话，她总是有办法说服。但心中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事情并不是像她说得那样。
“至，至少，人在旁边陪着，心里会舒服些。”林子笑吞吞吐吐，终于把话说完整。
蓝藻又笑了，但不是微笑，更像是某种自嘲，“我没那么重要，谁也没有那么重要。我挺得过来，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一块儿。如果我挺不过来，陪着又有何意义？”
“我不相信所谓来世和幻想，不能因为这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耽误真实存在的成绩。”
蓝藻的笑意逐渐消失，嘴角开始向下撇，“如果他失去了这个机会，他要是怨我怎么办。”
“其实，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会更痛苦。”
蓝藻说得像哲学，又是林子笑不懂的东西。在她的想法里，当然人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的总有其他办法弥补。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叶新不可能怨你的。”林子笑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
“我知道他不会，但我自己会。”蓝藻顿了顿，闭上眼睛，“我不能拖他后腿。”
林子笑恍然大悟，她根本不是怕自己被怨恨，也不是不需要叶新陪着，她只是担心自己会干扰叶新。
正如她交代给自己的，叶新走到今天不容易，能帮得尽量帮一把。她一直在践行这句话，即便远在美国，即便她自己生死未卜。
蓝藻很坚强，用她自己的方式，保留了她能保留的价值。
林子笑默默挂断手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也许叶新说得对，自己是温室里的小花朵，小打小闹闯了祸别人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做错事别人早晚会原谅，没未遇到过真正的困境，理所当然的认为万事总有以后，时间可以继续挥霍。
然而对于很多人而言，早已失去这样的机会。比如蓝藻，比如叶新。
自己嘴上天天嚷嚷着独立、自主，但也是周围人宽容。
晚上，奶茶店，林子笑没有带卷子。
“纪涵，我想，补习的事儿先算了吧。”林子笑别过头，“你也看到了，我这天赋估计想考好大学应该是没什么可能，要么还是找点自己擅长的干。”
纪涵似乎并不意外，说：“上音乐学院也得高考，要文化课成绩。”
“我……我想我自己能搞定……我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