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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自习课林子笑果然被班主任找去谈话，从学习成绩到校风校纪兜了个大圈子，终于引出主题：家访。
"林子笑啊，不是学校老师拦着你们发展兴趣爱好，但也得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再两个月期末考试，暑假回来升入高三，即将参加高考的人天天放在别的地方说得过去吗？"同样的话班主任每星期的班会上都要说上几遍，"高考一辈子一次，卯足劲儿拼一把，等上了大学随便怎么玩，想让管人老师都不管。"
说这话时班主任语气是斩钉截铁，眼神却是躲闪，同为从高中考过大学被老师忽悠过的人，估计她自己都没信。
自打有高考那天起流传下来的招数，即便所有人知道是假话该说也得说。
林子笑厌恶这种虚假的承诺，比如上幼儿园时阿姨总会用小玩具哄他们睡觉，说等睡醒了就准许他们玩，大部分难以兑现。
大人们为了让他们听话，共同编造个心知肚明的谎言，把他们蒙在鼓里，美其名曰：你还小，等长大了自然会懂。
林子笑不知道他们所谓长大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如果说法律规定18岁成年拥有完整行为能力，为什么选择哪所学校选择跟谁交朋友还需要家长的批准。
"我会尽快跟家里人说，老师您定个时间。"
纸包不住火，她在学校折腾出的这点儿事早晚会传到家长耳朵里，索性一鼓作气挑明自己的决定。
程斐然一连三天没露面，对于昨天晚上的事完全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乐队成员默认排练暂停，再说现在也没有场地供他们练习，乖乖地做回一名普通学生。
唯独陈阳闲不住，他是拿十一乐队当正经营生干的。
趁晚自习前休息的空闲，他换了校服再次混入十一中学，躲在教室窗户根底下拼命冲林子笑打手势：十万火急，速速出来。
"不是，我都没闹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散了。不就是程斐然放走了个捣乱的嘛，多大事，解释清楚不就得了。"
以陈阳的智商和离谱程度，他想不明白林子笑毫不意外。
林子笑问："你当初为何想组建乐队？"
陈阳几乎脱口而出："玩音乐，组乐队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酒吧街那一片想混出名堂都这么玩，也不需要什么想法啊。"
林子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又问："那你认为其他几个人是因为什么加入乐队的。"
这回陈阳没立即张口，沉思片刻缓缓道："韩玉和郭淼算是被你忽悠进来的，纪涵是为了帮忙保住乐队挂个名，程斐然嘛，可能是觉着好玩，你再一邀请，闲着没事就答应了？"
林子笑先前也以为程斐然校园生活枯燥，拿乐队当个调剂，然而事实证明另有他因。
不过她真正要说并非此事，林子笑的语气变得严肃，"无论大家抱着什么目的，现在乐队已经到了分水岭，我们是时候想想以后的出路。"
"以后的出路？"
林子笑点点头，"刨除程斐然这件事，最近韩玉和郭淼的父母已经知道他们在外组乐队，现在严加看管。而纪涵严格上讲是被迫加入乐队，他对组乐队没什么兴趣。"其实这些问题在乐队成立那天起便一直存在，根深蒂固，只不过未爆发前大家选择暂时无视。
她顿了顿，"十一乐队到底是一群高中生课余时间调剂生活的玩具，还是支真正立于舞台的专业乐队，我们需要做个决定。
"当然是专业的，我还指望靠它一炮而红走上人生迎娶赵老师那。"陈阳毫不迟疑。
"我也是这个意思。"林子笑意味深长地说，""所以乐队暂时休整，需要段时间剪掉枝枝蔓蔓。"
目标不同迟早面临分道扬镳，唯一的区别是，大多数人是在高考填写志愿的那一刻做出的决定，林子笑比他们更早些。
距离晚自习不到十分钟，林子笑交代几句打算回去上课，正巧碰见同往教学楼方向走的李思纯，身边围着3、4个女孩儿，有说有笑，对方也看见了她，跟其他人耳语几句，那群人便先走了。
无外人在场，李思纯没必要再装，眼里的轻蔑一览无遗。
她斜了林子笑和陈阳一眼，冷哼道："你真够不长记性的，被人举报一回还敢把外校的人带进学校，真以为教导主任不敢把你开除是吧。"
陈阳再笨，也听明白眼前这位便是多次举报十一乐队的跟踪狂。
"喂，你在背后給人使绊子，非但不脸红还挺自豪是吧。这笔账我们没找你算，你居然还敢自送上门挑衅。"陈阳个字高，张牙舞爪地威胁看着挺吓人。
林子笑深知李思纯的秉性，堤防她再玩出装可怜坑人的把戏，赶紧将陈阳拉了回来。
一系列小动作全落入李思纯的眼睛里，她捂着嘴笑了："嘻嘻，我说林子笑你到底多怕我。"
林子笑也不示弱，张口还击："毕竟一个无缘无故跟着后屁股非要找茬的疯子，是个人都会担心会咬到自己身上。"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浑身上下哪点值得让人盯？"李思纯打量着她，神色渐冷，"你单纯让人看不惯而已。"
她撩撩自己的黑色长发，在风里飘着煞是好看。
"你平时都不照镜子吗，论样貌论成绩论人缘，哪样出挑？踩了狗屎运捡到宝藏老老实实藏好尾巴，你非要拿出来向大伙炫耀，未免也太有持无恐。"
宝藏？林子笑一时没理解，自己手里握着什么宝藏了？
李思纯自顾自继续说："林子笑，你占着这么多的好东西，凭什么啊？心里不觉着亏得慌吗？"
上课铃响过两遍，操场上的学生匆匆往教室跑。
纪涵在门口等了半天没见着人，以为林子笑又惹幺蛾子，赶忙出来寻，远远看见她和陈阳还有李思纯在池塘边说着什么。
李思纯看清来者，恢复往常春风满面的笑容，压低声音对林子笑说："自己没能力护住，就别怪有人抢。"说完，先一步走了。
林子笑细细打量纪涵半晌，叹了口气：
"纪涵，我以前没发现你还挺祸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