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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斐然增加一分，林子笑追上一分，俩人互有往来，不相上下，看得下面的观众目瞪口呆：这个叫林子笑的，居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俩人的斗琴持续了将近15分钟，接近节目规定时限，依旧分不出胜负。
林子笑手心的汗源源不断的冒出，顾不得擦上一下，盘算着下一轮对方还能出什么招数。
赶紧结束了吧，余额不多了。攻略做得再全，也总有遗漏的地方，说不准下一回碰上个不擅长的，功亏一篑，岂不可惜？
程斐然眉头紧皱，余光瞥见台口处的史老师，对方正拼命指着自己的手边，提示他注意时间。
本以为15分钟内解决掉林子笑不成问题，没想到拖了这么久。
时间真的不够了。
他权衡片刻，手下节奏又变，原本紧密激烈的旋律渐缓，流出些许的空白，突然缓和下来。
这是？林子笑猛地抬头望向对方，只见对方轻摆吉他，做了个手势。
林子笑领悟他的意思，邀请合奏！
斗得难解难分，眼看着要超过十五分钟的节目时限，君不见台侧监督的史老师手里攥着幕布，浑身暴躁，分分钟能把他们两个直接提溜到台下去。
不如联手演奏，否则这场斗琴将无休无止的进行下去。
随着程斐然的旋律，林子笑悄无声息的变奏，将自己的吉他声融入其中。适才为求力压对手的锋芒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相辅相成。
节奏放缓，互为依托，两人像是合作多年的旧友，仅凭琴音便读懂对方的意思，琴音交织，和谐收尾。
台下的观众看得瞠目结舌，这俩人的意思是，不相上下，捂手言和？
不可能，程斐然可是吉他大神！
两人鞠躬谢幕，回到后台。底下的观众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斗琴的结果是平局？林子笑居然没输？瞬间，林子笑的名字在同学中再度口耳相传，附上一个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史老师掐着时间，斗琴节目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好进行了十五分钟。她略算满意，拍拍林子笑和程斐然的肩膀，说："还不错。"
那边，韩玉和陈阳直接扑上来，一个狗腿似的帮忙拿吉他，一个端着矿泉水送到嘴边，比五星级酒店服务都周到。
"太厉害了，你现在简直是我的偶像！"韩玉过于激动，拉着林子笑手舞足蹈，不过瘾，又搂着脖子吧嗒亲了一口，把林子笑吓得抖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另一个也有模仿的架势，赶紧往后跑，逃脱"魔掌"。
"差，差不多得了啊，我已经收到你们的喜悦，低调低调。"
林子笑躲到程斐然身边，稍微收敛自己忍不住得瑟的情绪，正色道，"谢谢，及时救场。"
她其实心里清楚，如果没有他提出和解，俩人斗到最后只有两个结果。第一，被史老师强行打断，好好的节目毁了，回去挨上一顿骂，这场演出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唯一一次登台；第二，自己无奈低头认输。因为提前准备的曲库眼看着吃紧，后面两首已是在勉强支撑，没有把握下一首继续跟得上。
"时间到了而已。"对方回答得淡然。
程斐然很有风度的给自己留足面子，不像之前所想是个不可一世的人，看上去甚至有些好说话。
林子笑一咬牙，决定趁热打铁，对他发出乐队的邀请。
旁边的韩玉和陈阳心领神会，也围过来。
面对大神，威逼不敢，只能利诱，俩人一唱一和拼命安利乐队的种种好处，又添油加醋的把现在的艰难处境讲了一遍，着重夸大对方这种大神对乐队的重要性，就差没直接跪地抱大腿了。
这好像，跟之前设计的剧本不大一样啊。林子笑对比之前叶新设计自己时玩弄股掌之间的从容，再看看现在自己厚脸皮跪求的样子，差距着实有些大。
不过，为了乐队，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豁出去了。
此时，李思纯走过来，看着被围在中间的程斐然，眼神犀利，面色凝重。
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李思纯十分不高兴，不敢搭腔。
她费尽心思说服史老师通过斗琴节目，给林子笑挖好坑，等着看林子笑被大神彻底收拾，往后没底气再嚣张。不想如意算盘打空，林子笑和程斐然斗成平局，最后合奏收场，反倒让她名声大噪。陷阱变助攻，放谁身上还能笑得出来？
唯独韩玉不怕，看校花出丑就是自己最大的趣事，也不直接挤兑，故意大声吹嘘刚刚林子笑的表演。
李思纯罕见的没搭理她，开口对程斐然道："你说话不算话。"后者则低下头，没回答。俩人像是打哑谜，周围人也听不懂。
"这事，不算完。"
临走前，她狠狠瞪了林子笑一眼。
"怕了吧，怂了吧，乖乖道歉多好。"韩玉对着她的背影扮鬼脸，专挑气人的词说。林子笑看李思纯的肩膀微微颤抖，强忍着怒火，估计被气得够呛。
何必那？林子笑撇着嘴想，对她费尽心思只为给自己添堵的行为难以理解。
转向程斐然，他才是今天的重中之重，继续问："怎么样，加入吧。"
对方收回目光，沉思片刻，低声说："我考虑一下。"
行啊，能考虑总比直接拒绝强，林子笑勉强点头答应。
斗琴之战成为当天活动中最具有话题性的节目，林子笑跟吉他大神斗满15分钟不分高低的事情被同学们津津乐道，有勤快的录制了视频，私下转发，几乎人手一份。
林子笑这个在十一中学呆了一年多的小透明，一夜之间变成风云人物。课间来她教室门口围观想要一睹真容的人络绎不绝，很有小长假闲着没事参观动物园的景象。
韩玉把睡得一塌糊涂的林子笑摇醒，痛心疾首的教育到："能不能注意点儿形象，你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名人，不要求你举止优雅，最次也得保持衣着整洁吧。我刚才打听过，现在外面关于你平时作风啊，喜好啊，习惯啊，上课做什么啊，放学玩什么啊之类的事情，已经被一堆人挖出来了。"
就着她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我们学校的人怎么这么八卦，作业太少了吗？而且我睡觉还不是你害的，非说要吃点儿好吃的庆祝庆祝，直接折腾到12点多，回家我妈给我一顿臭骂，编了十多个吓话才安抚过去，脑细胞死了一大批。"
"切，你第一次登台演出，而且弄出这么大动静，当然要庆祝，阿姨有啥不理解的。"
"拉倒吧，我要是考了个第一名，出去跟你们混一场，她能理解。我说自己斗琴跟人打平，她能直接把我屁股打成平的。"
"阿姨也是奇怪。不过我刚才在门口碰上李思纯，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偷鸡不成蚀把米，估计这一宿气得没睡着。"
林子笑用衣服把自己的半个头包住："可别，记恨上瘾了，以后有事没事找我点儿麻烦，我可受不了。"换了姿势，继续睡。
韩玉不满的大叫："还睡，有找你签名的，你不理？"
"写字太难看，不签。"林子笑闷声回答。
"门口有找你的，也不理？"
"不管不管，我又不是景区门口的石头，不负责充当背景墙。"
然而韩玉闭嘴不到五分钟，林子笑又被其他人叫起来，说是有人找。而且来找自己的人，不敢不见。
是教导处主任……
林子笑睡眼朦胧，清醒了好一阵，总算消化了这段消息，迷糊的大脑里只冒出一个想法：我最近没犯事儿吧？"
教导主任掌握着生杀大权，常年的黑脸角色，惹不起惹不起。
忐忑的敲开办公室的门，拿出压箱底的装乖技巧，先问老师好，然后站在一边，等着训话。
对方嗯了一声，拿眼睛上上下下扫视着，看得林子笑浑身发麻。
"校服拉链拉好了，像什么样子。"
得，衣着就没合格。
林子笑赶紧整理一番，把拉链拉好，背后挺直，拿出站军姿的架势。
教导主任又围着她转了两圈，林子笑只感觉这场面眼熟。穿上古装，换上个背景，对方简直就是挑剔花姑娘的老鸨啊。
这是玩得哪一出啊！林子笑内心叫苦不迭。
对方不愧在教导主任的位置上呆了十多年，不怒自威的气势玩得溜，不用说话，让你自己站那反思，自己干了什么违反规定的错事。
林子笑不得要领，只剩心虚。
"最近学生里面关于你的传言很多嘛，演出之后，风头不错。"教导主任终于开口。
"是，是吗？"林子笑哪里敢认，十一中学到底是以成绩论成败的地儿，成绩好的出风头叫德智体美劳全优，像自己这种成绩一般的，在旁的事情上出风头，很容易被打上不务正业的表情，于是装傻充愣。
对方也不揭穿，又问："成绩如何，排第几？"
林子笑彻底心虚，低声回："凑合，凑合。"次次在平均分数线上周围挣扎，无功无过。
教导主任取下脸上的眼镜，擦了擦，林子笑知道这是对方酝酿批评学生的标志性动作，一般等她擦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批。
赶紧堆笑，争取从轻。
"我们十一中学那，不是不让学生做些课余活动，素质教育喊了多年，有些业余爱好是好事。"对方罕见的柔声细语，让林子笑十分不适应，揣测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是吧，素质教育素质教育，教育是根本，你们家长给你们送到这儿来，是想着让你们出成绩，考个好大学。分数上去了，空余时间研究点儿才艺，平时品性端正，这叫好学生，对吧。"
林子笑把这个标准跟自己衡量了一下，好像除了有点儿才艺挨边，其他都没啥关系。
"成绩那，不是一时半会能上来的，而且这是你们班主任的事儿，估计她会跟你谈。我主要跟你聊一聊品行端正这点，校规挂在教室里，你们每天都能看见，我也不赘述，说说校规之外的东西。"
教导主任长篇大论，把林子笑早自习迟到，上课睡觉，课间打闹，放学出去玩，跟外校人员有联系之类的事详详细细数了一遍。现在她相信韩玉说的话没有夸张，自己的那点儿习性在同学之间口耳相传，现在已经传到了教导主任的耳朵里。
"这些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哪个学生多多少少都犯过，改了就行。不过你心里得时时刻刻记着点儿，许多学生的眼睛盯着你，你犯个错误，没准就被哪个崇拜的效仿，把别人带坏。所以，不光是为你自己，现在你的一言一行要接受同学的监督。道理我说清楚了，要是再犯，性质可就变了。"
林子笑彻底明白为啥教导主任会盯上自己，古人云：枪打出头鸟。
自己在同学之间名气暴涨，副作用是引来教导主任的重点关照。
鉴于她认错态度良好，教导主任也没再难为，例行收尾时春风和煦，让她回去好好上课，专心学习。
出门前又低声叮嘱，神气古怪："还有，学校一向对早恋问题抓得严，没事别碰高压线。"然后一副你心知肚明的表情。
林子笑愣了下，瞬间明白过来，脸上有些发烫。
她指的，是自己跟纪涵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