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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得給叶新打电话问问。"
林子笑越分析越是心慌，翻出电话刚要打，便看见叶新走进来，摇摇晃晃的，嘴里叼着根烟，仿佛眼前所发生的事通通于他无关似的。
唯有搬家的人对待乐器太过粗暴时，他才皱皱眉头叮嘱他们小心点儿。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这句话形容林子笑简直不能太贴切，以至于她都没意识把自己归入了太监行列。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要搬家？你们要搬去哪里啊？不在这边演出了吗？"昨天还在一起排练的地方，突然空荡荡的，林子笑瞬间慌了神，连珠炮似的询问。
叶新吐了个烟圈，听不出情绪："没事，换个环境而已。"
什么叫换个环境？怎么个换法？是要去哪？陈阳说的，到底是不是实情。
林子笑憋着大堆的问题，对方的回答说了等于没说。叶新这惜字如金的属性，平时还好，放在这种时候，能急死个人。
叶新抬抬下巴示意她把手机掏出来，"給你解释起来太费劲，问蓝藻去。"
"她不在啊？"乐队搬家的大事，现场除了叶新外竟无一人在场帮忙，实在有些诡异。
叶新宛如盯着个白痴，没好气地说："家呆着那，搬家是力气活，她一个女的呆这儿能有什么用。"白了她一眼，"你手里的东西是摆设吗？"
经过他的提醒，林子笑总算反应过来，拨通蓝藻的电话，响了半天也无人接听，心急如焚。又打了两遍，听筒里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已经在排练室了？哦，我们也是白天才接到的通知，让今天之前必须搬走。哈哈，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哪有人会来撵我们啊，是我们炒了他们好吧。每天1个小时，一年365天，要累死了。我们还在酒吧街演出，只不过改成非固定嘉宾了而已，大型活动的时候才露面。对，也可以说是地位变相提升了。赚一样的钱，工作时间少了一半，多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給我们提供排练室了，需要給他们新的固定嘉宾让出来。去哪？现在还没有定，等找好了，邀请你们一起过来玩。"
蓝藻极其耐心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林子笑，三番五次地强调其中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只不过是乐队工作重心有所调整而已。
林子笑稍稍放心。
寻找新的排练室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他们暂时把乐器搬回家中放着倒是可以，但应该没有继续排练的条件。
有次排练室漏水维修，他们跑去曹璞家中将就将就，结果没两天的功夫，隔壁八十多的岁的老太太犯心脏病，楼上怀孕的小猫差点儿难产，楼下刚出生的小婴儿天天闹觉，跟着叶新他们的音乐一块儿，准时准点跟二重奏似的，把周围邻居弄得是鸡飞狗跳，没少被警察叔叔敲门教训。
为了广大人民幸福安定的生活，林子笑生出得帮他们一把的觉悟。
"喂，热闹看差不多干点儿实事，看着点儿乐器，我出去抽根烟。"
林子笑被呛得咳嗽，屋里已经是烟雾缭绕，跟PM2.5爆表了似的。
现在才想起排练室不能抽烟，是不是晚了点儿。
对于这种毫无自觉又古怪的家伙，林子笑的担心实属多余，应该让现实生活給他点儿教训，体验体验什么叫做命运的残酷，他才会收敛身上那股子傲人的气势。
林子笑翻了个白眼，把刚刚的打算又吞回肚子。
不过，手里空有乐器无处排练，这情况跟当初的她非常相似。那时候大家一直蹭空盒子乐队的这间排练室用，算起来叶新的确是給十一乐队提供了不少帮助。
现在情况翻转，他们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娃。
林子笑略略有些心软，因为态度这般小事儿跟他斤斤计较，未免太白眼狼了。
而且如果空盒子乐队遭遇麻烦，就没有那个闲心跟十一乐队一起练习了。现在叶新他们变成偶尔演出，平时排练的时间增加，变相换算相当于叶新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指导他们。
林子笑心里盘算，自觉这套逻辑相当完美。
她双手掐腰堵住正要扭身出去抽烟的叶新，气势汹汹且不容他人辩驳，
"这次轮到我收留你们！"
叶新满脸震惊，香烟差点儿从嘴里掉下去。
"你？收留我？一群经济不独立的高中生？"听语气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林子笑瞪圆眼睛，"对，就是我们这群高中生今儿就要收留你这尊所谓的大神！"豪迈的劲儿跟电视剧里承包鱼塘的霸道总裁似的，把胸脯拍得咚咚响，"眼见为实，是真是假亲自跟我走一趟便知道。"
林子笑让叶新叫来蓝藻，带着一同到音乐附中噪音社团的排练教室参观。
对方见她说话算话，真的请了人来教他们自然欣喜不已，什么交出钥匙无偿提供排练室，统统一口答应。
社团队长趁人少把她拽至旁边，低声感谢："太靠谱了，听他那两下子，不知道比我们学校那点儿三脚猫好多少，真大神。"
边说边各种星星眼，半个小时的功夫已拜倒在对方的技术之下。
"好说好说，谁让我们是好朋友那，以后我来音乐附中玩，还得你们多罩着。"
林子笑以为叶新提供排练室的名义，顺手将其卖给噪音社团。如此一来，既完成了对噪音社团的承诺，有帮叶新找到了新地方，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林子笑憋不住偷笑，得意得像个贩卖人口成功的人贩子。
然而叶新勉强教了会儿，脸色越发阴沉严肃。在第八次纠正手型问题后终于忍无可忍，摁住琴弦冷声呵斥：
"你们没这个天赋，别浪费时间折腾了。"
那群毫无经验的小菜鸟哪见过这架势，个个被骂得愣住，惶恐不已。
"喂，好歹是給你们提供排练室的人，客气点儿有点儿耐心行不行。"弄他个龟毛的完美主义者当老师，林子笑十分头疼，"谁不是从不会到会一点点学上来的，难道你刚出生没用人教就能弹现在这水平啊。"
叶新根本不听她，二话不说把吉他收了，钥匙还回去。
"老师也不是什么人都教的，我的教学水平也没有这么廉价。"说完，迈开步子真的走了。
见学生挑剔老师的，老师嫌弃学生还真是头一次见。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加自恋的人，林子笑现在只想掐死他。
蓝藻倒是见怪不怪，帮着打圆场，"他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天赋之求学会几手跟朋友闲时玩一玩，完全可以找个专业学院的学生教，水平足够用。"她对林子笑眨眨眼，"我之前可不是为了调和关系说好听的话忽悠你，他确实是认同你的天赋，所以才肯答应教你。如果是他不认可的人，说什么他都不会教的。"
"难道我还得庆幸他瞧得上我呗。"大好的算盘说黄就黄，林子笑难有好语气。
蓝藻拍拍她的肩膀，"如果你真想走专业这条路，他是目前最好的老师，没错吧。"
林子笑嘴上不想承认，心里默默比较，叶新的水平的确是她见过顶尖的。
"可就他那脾气，我都担心哪天专业路没走上，被他半截給打击得抑郁了。严师出高徒，八百年前的理论，他倒贯彻得挺彻底。"林子笑嘟囔着，不禁为她今后的乐队生涯捏把汗，"他个阴晴不定的，谁知道什么程度算是能入他的法眼。"
蓝藻收敛笑容，沉思片刻，"想得到他的认可，至少应该比我强吧。"
随即又笑开了，恢复一贯轻松的语气，"你能留到现在没被他骂跑，说明你是合格的。"
林子笑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仿佛再计较下去倒成了她不识好歹。
拿了吉他招呼同伴跟过去。
既然如此，只好把史老师批給十一乐队的活动室借给他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