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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英雄必将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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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尔孔纳亚有几千年的历史。
因为能居住的面积比根源世界要小得多，大陆间又有天堑相隔，在大部分时间里，三方都相安无事。
何南因而看到了更多安稳的岁月，土地丰饶，人民和乐，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他觉得他更像是在看着未来这里会变成的模样，在厄运之门恢复正常后，这里终究会呈现的模样。
可惜永冰阳和齐月华看不到他现在所见，对他们来说，这种呈现在眼前的美好一定是份相当好的礼物。
何南想，奇易有一点说错了，在他眼前浮现的这些景象并非毫无意义——它至少能让人看到希望，看到在经历了如许多事物后，他们可能抵达的彼方。
不过……他一直有些不太确定。
奇易想看到的那个彼方，和他期待着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呢？
“到了。”奇易在这时说道。
何南停下脚步，那些如涟漪般扩散的景象消失了；眼前再度出现了银白色的河流，无数游鱼般的光在其中浅吟低唱地四下游动。
“什么到了……？”何南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奇易回过头对着他笑：“裂痕。”
“——”沉浸在遐思中的何南回了神。
他凝视着眼前，棕色的光像是朵盛开的花一样在眼前绽放……那是个巨大的豁口，并不是潜藏在深处的暗伤，而是摆在眼前的巨大伤痕。
“裂痕”，拥有这个名字的东西一如其名，何南只觉得一阵颤栗掠过脊背。
奇易在这点上没有说错。
只要看见裂痕，他就能明白那是什么：在他眼前的是路径被扯离原本轨迹后形成的东西，在他眼前，世界树的路径像血管撕裂了一个口子，而他们就站在这个口子前，看着那些银白渐渐转换成了深褐。
它们在流逝——像河水冲进了泥沼中一样——
何南不太确定其他人来到这里是否会看见与他相同的景象，他对此的理解更近似于一种感觉而非可依赖画面描述的景象。
“伤痕……”他喃喃道，如果让他选择词汇的话，他一定会选择这个，那时路径上的伤痕，“有什么东西……让这里受伤了。”
“是路径自己伤到了自己。”奇易说，何南就知道她知道答案，“它在离开正确的轨道时撕裂了自己。”
“听起来像是把痂皮揭掉时，不小心造成了新的伤口。”
“有点像呢。”奇易又笑了起来，“这种撕裂带有巨大的能量……就像疼痛。”
——那就是导致战斗之门堕落成厄运之门的能量。
也是促成迪沃亚的植物演变成魔物的能量。
“那么，只要将他导回正常的路径……”这句话他曾经听过，在厄运之门前，它并没有太好的结果，让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
“嗯。”奇易点了点头，“把伤口缝合，它就能慢慢愈合。”
“我……不确定我能做得到。”何南看着自己的双手，“我甚至没有带着藏水。”
“只要你愿意，藏水会自动来到你身边。”奇易说，“它是你的力量，而不是反过来。”
尽管并不是很理解后半句话，但何南还是依照话语语言的前半做了，他在心底呼唤着藏水，数道流光划过，它们在他脚边聚集，而后忽地掠上他的掌心。
“……藏水。”
刀柄上的字迹是他理解的模样。
“它可以帮你。”奇易说，她还在微笑——那笑容始终没有消失，“在这里，能量就是实体，实体亦是能量，所以不用担心，只要尝试就可以了。”
能量与实体等同。
难怪她说正常的肉体无法进入这里。
“既然如此……”那么，这就该是他大展身手的地方了，“那就试试吧。”
能量在藏水上汇聚，无数的光飞快地向这里移来，大团大团的颜色将藏水的刀刃改变了颜色——自从它接收了过多厄运之门的能量后，它就开始会变成这种模样：透明，让被它吸收的色彩从刃中透出光来。
然而此时此刻，在他的心念转动下，汇聚来的光芒太多也太亮，它们聚集在一起，让它的刀刃也一片银白。
“上吧。”他对自己说道，“就像在迪沃亚时一样……有什么难的？”
藏水上的光芒腾起，两条绳索般的银光在半空中伸展，它们穿刺进深褐色沟壑两端，又从另外一侧穿出，像线一样紧紧扣住两侧。
“啊，是在迪沃亚时用过的方法。”奇易的眼睛变得更亮了，“好怀念。”
“这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何南说道，“要怀念还不如怀念迪沃亚。”
“也是啊……”奇易又笑了笑，笑容里，些许落寞如同落在静水中的花瓣。
“……这之后，迪沃亚会恢复吧？”何南说，并没有注意到她神情中微妙的隐藏因子，“到那时……我们再一起去看看、如何？”
“去迪沃亚吗……？”
“恢复后的迪沃亚。”何南说，“你说他们会不会再度在大树上建起国家？”
“听起来很不错。”奇易低着头微笑，“那么，约好了？”
“嗯，约好了。”
那些银白色的线开始向里收缩。
…………
……
青翼鸟从半空俯冲而下。
它的双翼上又泛开了光芒，那光芒与之前的似乎有所不同，它不再是璀璨的、漂亮的，而是更加耀眼……明亮又危险。
“这是……？”瓦伊拉在它的背上发出疑问，“是因为、之前的那种……已经来不及了吗？”
她觉得她能理解身下巨鸟做出的决定，先前的他们在空中可没有看见这样扩散的黑色。
它用羽毛将这些信息告诉了齐月华，下方的两人出现了片刻的慌乱——其结果是永冰阳狠狠撞到了不远处的地上，险些被魔王砍去左腿。
而情况并没有随着沟通变得更好，从黑色土地里，无数魔物从先前死去的尸体中钻了出来，它们比原本的那些更加可怖狰狞，它们向着厄运之门的方向不断聚集，看起来像是波涛正不断顺着黑色涌来。
青翼鸟就在这时发出长鸣，那是攻击的信号，它俯冲而下，羽翼上落下光芒烧灼了敌人。
“这样不行！”瓦伊拉尖叫着，“这样……不够！”
只是这样他们没法战胜脚下的魔物群，可就算知道这点，无论她还是杨遂古，同样无能为力。
小女孩一边颤抖着一边体会自己的无力感，青翼鸟已经在上空徘徊了一圈，落下的光芒在魔物身上升起了烈火，因为火烧而惊慌起来的魔物点燃了另外一些魔物的身体，火烧了起来。
“左边！”瓦伊拉瞥见那些黑色的潮水，“它们过来了……！”
杨遂古立刻转向，宽大的羽翼掀起风，它同时长鸣出声，鸟鸣声嘹亮，越过风和雷电，遮盖过魔物的尖叫。
——相信何南吧。
瓦伊拉把脸埋在柔软的羽毛中，中在强风中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何南时的情景，又想起他从玛拉镇的城墙上跃下时的光景。
她想起在那时的城墙上，她紧紧抓着奇易的衣袖，后者回握住了她的手，说道：“别害怕，会没事的。”
“呜……？”
“你看，他说过要拯救世界吧？……他都那样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那种莫名其妙的信心简直如同勇气之门的力量正在她身上生效，可当瓦伊拉看到他们消失在荧光中时，忽地觉得她的信心不是没有理由。
黑色的潮水对他们而言已近在咫尺，青翼鸟飞快掠过它们头顶洒下火星，火焰燃烧，跳跃起明亮的光辉，它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而后又一次开始攀升，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向天顶冲去。
他们脚下，厄运之门的实体已经小到无法看见，空气变得稀薄，瓦伊拉几乎喘不过气来。
青翼鸟振翅，并非自然形成的风托起了它的身躯，从它的双翼上，更多光芒开始向下落去……它们因为风而自然扩散，瓦伊拉看见地面冒起了星星点点的火，那些火从这里看去像是遥远的星光。
它细长的脖子向后望来，尽管没有任何声响，瓦伊拉却明白了它想说的话。
“我没事的。”她说，将身体紧紧贴在它的背上，忽地笑了，“我一直都是这么说的，不是吗？”
她忽地想起之前他们一起在空中翱翔时，杨遂古曾经说过，他们一定会赢——那时，勇气之门正在他们身上生效，瓦伊拉能够感觉到那种高昂，就像她在玛拉镇外时感觉到的那样。
而现在，她已经感觉不到那种情绪了，在他们渐渐来到高空中时，那种情绪也开始慢慢退却——即便是勇气之门，其作用也有范围限制。
瓦伊拉望了眼南方——即便在这样的空中，她也看不到夺拉蒙斯、看不到艾普里山脉；但那些地方似乎给了她力量。
“会没事的。”她又一次说道，声音因寒冷而颤抖，其中却没有恐惧，“毕竟……在所有故事中，英雄最后都会获胜的……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