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应对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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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随着古道上的河流静静流淌。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又遭遇了几场战斗，各式各样的魔物轮番登场。
连连的战斗让他们身心俱疲，再加上战斗受伤，原本就不多的人数渐渐减少。
当手机上的时间进入星期天凌晨时，他们只需要一艘船就已经足够了。
而何南手中的电子设备也终于消耗完了它最后一丝的电量，在屏幕彻底变暗时，他甚至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经历过落水和连串的战斗，它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足以让何南对它刮目相看。
“比我想象中坚持得还要久啊。”奇易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以惊叹的口吻说道。
“要久得多。”何南叹气，“问题是之后该怎么办。”
他不认为自己的问题能够从奇易那里得到答案，因为在这段旅途中，他还从未见过她拿出手机。
这很奇怪——这个时代，还有人出门会不带手机的吗？
她的笔记本仿佛就是她所有的工具，何南能看到的只有她在上面写写画画。
而一旦他问起这点时，她总是用各种各样的话把它搪塞而过。
对面的怀之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向他们，若有所思。
但思索的神情只持续了一瞬间，她合上手中的书，把它向何南递来。
“给你。”她说。
她的声音平淡，倒是何南一脸惊愕。
“给我吗……？”他比了比自己，“你呢？”
“我还有别的科目的。”她说。
何南无法拒绝，毕竟他才刚刚在她面前困惑之后该怎么办——现在，解决方法自己送上了门。
“谢谢。”他唯有说道，接过了那本书。
怀之低头从自己的包里取出新的课本，转瞬又低下头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手头。
而何南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
奇易用手肘撞了撞他，冲着他挤眉弄眼，何南假装没有看见，埋头翻开课本上要背诵的部分。
“她很看中你。”那天晚上，奇易对何南说，“她大概觉得你和她有什么共通之处。”
何南全当作没听见，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可他的内心却多多少少认可这样的说法：比起这趟旅途中的其他人，他们或许更加接近。
这种认知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生成，事到如今反而变得无关紧要。
他们距离试炼之地的路程只剩个位数的天数了。
每天能够行进的路程越来越短，沿途所到的村子越来越荒芜，植物的腐化越来越严重。
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他们正在接近某个糟糕的地点——同时，也是他们中的一个即将成为勇者的地方。
关键词是“一个”。
——在收到这本书后的第三天，河流的前端再度出现了新的村落。
何南在一片午后的阳光中看到了那个村子，这会儿的时间尚早，多半是因为原本一天的路程被他们硬生生走成了两天。
可即便不在黑夜、看不见火光，何南也能注意到，前头的村子……了无生气。
“……这个村子里，真的还有居民吗？”他问。
“咪……”金妮垂下头，只发出沮丧的单音。
“又不是你的错，别沮丧了。”何南只好安慰她，“都是因为魔王才会变成这样的吧？”
“嗯。”金妮小声说着，船只渐渐向岸边靠去，“一开始腐化的地方，人们会逃跑，但是跑到最后就会发现……没有地方可以逃跑了。”
正在腐化中的是整个世界。
何南觉得就算他再说些什么也显得苍白无力，他垂了垂眼，最后只是说道：“一切会好起来的。”
金妮“嗯”了一声，跳上河岸，何南也上了岸，迎面吹来的风带着荒芜的气息。
“道貌岸然。”怀之的声音轻飘飘地从身后传来。
“唔，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吧？”何南笑笑。
怀之不说话了，她垂下头，似乎正在思索，又转瞬把所有表情泯灭，大步向村中走去。
何南耸肩。
“还是抓紧时间做事吧。”他对着已经不在那儿的怀之说道，“入夜前，我们得搞定柴火和食物才行。”
柴火自不用多说，只剩下一艘船也意味着他们无法荷载更多水果，再加上战斗间的损失，他们必须主动去寻找更多食物才行。
何南走进了已经荒芜的村落中。
一如他所想的，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影，荒芜的风卷过空空如也的屋子，带着灰尘一起涌向河流。
他蹲下身查看那些矮小屋子里的状况，里头所有的一切都被妥善安置，上头盖着厚厚的防尘布，仿佛屋子的主人迟早会再回来一般。
“——”然而他们是不是还活着呢？
何南知道自己不能在此时就去想这个问题。
他起身，摇了摇头，冲着正蹲在地上查看另一间屋子的奇易说道：“这里看样子没什么可利用的，你那边呢？”
“一样。”奇易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没有食物，也没有木柴……”
“看样子只能去森林里碰碰运气了。”何南说道。
对村子的探索最终往往都只能导致这种结果：他们汇合，彼此汇报毫无成果，而后分组进入树林。
“运气”在此时便成了很重要的因素，它们自上次在奇易身上起过一次作用后便一直不奏效，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他和奇易一起再度进入林中，他们会往深处走到一定程度，寻找是否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再原路返回。
而在此之中，何南始终留心着腐化树木的状况，前几天四周的树木就已经变成现在的模样。
无论是谁，第一次走进这样的树林中就能够意识到情况不妙。
“好恶心……”那时他和奇易一同前往，后者也是首次进入腐化到这种程度的树林，“这些是什么？”
她看着地上一滩滩黑紫色的液体，厌恶地皱了皱眉。
“我觉得可能是——”何南的话音还没有落下。
他们身侧树上的瘤子忽地“啪”的一下炸开，粘稠的液体随之溅落在地，泛开一片黑紫。
奇易吓得向反方向一跳，却差一点儿踩进另外一滩液体中，鞋子的边缘发出烧焦的味道，吓得她“呜啊！”一声，飞快跳回原本的位置。
“……从腐化的树上来的。”何南这才有机会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出口。
他站在原地，暗暗抹了把冷汗，瞬间有些庆幸奇易的反应如此激动，否则他大概也一脚踏进了那边的粘液中。
在一个反应夸张的人身边反而有助于冷静。
“我们得小心才行。”何南强迫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如果碰到那些东西……”
后果怎么样他没有说。
不过两人都已经心知肚明。
他们相对沉默了一会儿，何南才再度开口：“留意以下四周有没有绿色吧。”
“好。”奇易很快应道。
在这样的树林中，寻找熟悉的颜色反而是个比较方便的方法。
满目的黑紫色甚至能让何南双眼刺痛，相对而言绿色就舒缓不少。
“啊，那边好像有点绿色。”奇易指着远处说道。
何南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确有些不一样的颜色——但又好像没有。
“往那边走走看吧。”他说道。
他们由是向那里走去，脚步踏在地面的感觉多少有些怪异。
何南低头看了眼，鞋底有一半陷入了土壤中。
“——”
土地的状况也很奇怪。
虽然原本森林里就多被腐植质覆盖，但这里的地面看不到任何一片树叶，软化的是土壤本身。
尽管这些软化的土地看起来对鞋子本身没有什么伤害，可也只是现阶段而已，如果软化它们的是那些黑紫色的汁液，那以后会发生什么着实令人担忧。
“我只有一双鞋子。”何南嘀咕着。
“嗯？”奇易困惑地看着他。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太过匆忙。”何南说，“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
“大家都是这样啊。”奇易笑了，“否则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何南倒觉得无论他们准备得再怎么充足也不会改变这点，他没有说。
“下次来时，一定要做好准备才行。”何南边走边沉思，“……至少要带上充电宝。”
“你对自己能成为英雄还真是信心满满。”奇易冲着他笑，“上次还说要考虑怀之的呢？”
毕竟只有救世主能够多次来往同一个世界。
“自信和认定是两回事。”他往前踏了踏，确定脚下的土地足够坚实，“倒是你，为什么那么希望我成为勇者？”
从一见面起就这样。
询问他理由，邀请他去遴选会，告诉他自己对他有信心。
……几乎是推着他向前走。
“因为论文呀。”奇易笑嘻嘻地说。
“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只接近一个人。”何南说。
如果说最初他算是接受了这种说法，现在他已经渐渐对此产生了怀疑。
与成为勇者的候补一同卷入异界，她应当比最初有很多选择的余地，但她却比之前和何南走得更近，除了他以外，几乎看不到她与其他人交谈。
“这是策略吗？”奇易歪着头，他们并肩走过一片树林，树枝正沙沙作响，“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
何南的脚步忽地停了下来。
他们走在树林中，四周无风，也没有野兽的响动。
那么，树枝为什么会发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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