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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再度起程
*
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从亚音村起程。
情况与上次已截然不同，没有了吵吵闹闹的高中生们，河流在他们身边静静地流淌。
“哇啊——”奇易看着眼前的东西，发出一声惊叹。
一言以蔽之，那是艘新船，并且显然是以何南与奇易的身形为基础建造的。
“上次的船对你们来说实在太小了。”史蒂拉说，“所以这一个月里，大家努力了一下。”
努力的成果看起来相当不错，相比上次的船，这次的船舱宽敞到甚至能让人躺下。
“感觉不错。”何南诚实地评价道。
“因为大家都希望能够帮到勇者。”史蒂拉说着跳上了船，“走吧，我来驾船。”
——她用一个晚上就规划出了前往拉恩里的路线。
尽管她说路线之后还需要调整，还这速度已经足以让何南咋舌。
所以事不宜迟，他们马上就准备踏上讨伐魔王的道路，村子里的小团子们对奇易相当不舍，后者则保证他们还会回来。
何南先她一步在船舱里坐定，伸展着身体。
较为宽敞的船舱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好，至少他是这样觉得的。
他把随身背包里的东西摊开在船舱里，就感觉到船只随着奇易上船而微微晃动。
“你带课本来了？”她进来了。
除了课本还有笔记、习题，除此之外还有充电宝和备用电池，可以说是准备万全。
毕竟在真正前来这个世界前，何南有足够的时间思索他在这里需要些什么。
“是啊。”他随手捡起其中一本，“总不能放过复习机会。”
奇易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船舱里的书。
“说起来，怀之的课本呢？”她托着腮看他。
“还给她了。”
“是吗。”奇易歪头，“你现在看起来像那时候的她。”
“毕竟我们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差别。”何南笑了，“都是努力学习的高三生。”
船只开始移动，前头传来史蒂拉的声音：“启航了。”
“哦。”何南应了一声。
“不仅都努力学习。”而奇易还在原本的话题上，“还都想成为英雄。”
“……准确来说，是都想上大学。”
“这么说也没错。”奇易说，声音听不出什么波动，“都是即便在冒险旅程中，也想着高考的人。”
“说到这个……”何南停下动作，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少女，“如果我现在回根源世界再回来，会回到什么地方？”
“你还想再回去吗？”奇易以一种全然不同的角度解读了这件事，“不准备先把魔王解决吗？”
“看情况吧。”何南不想和她争论，只是尽可能含糊地回答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会回到当初离开的地方哦。”奇易说，“上次你是从亚音村离开的吧？所以这次你就回来了。”
她笑了笑，靠在船舱的木板上，波浪声正从外面传来。
“嗯哼——”
“课上有说。”奇易继续说道，“英雄从世界树世界归来，相当于在两个世界间建立了临时港口。”
所以，当他们从迪沃亚返回之时，抵达的也是当初“渡行”的体育馆内部。
“如果门是港口的话……”何南稍稍抬了抬眼，“河流是什么？”
“卡巴拉的能量流。”
“……哇哦。”听起来很厉害，但仔细想想什么也不是，“不愧是系谱学。”
“说到系谱学……”奇易像是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嘲讽，“我们还没有说过那天晚上的事呢。”
何南的身体一僵，却仍旧以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道：“什么事？”
“你哥哥。”奇易看着他，“你们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
“嗯。”为什么看出来了却偏偏还要提？
但更多的反感估计只会招来追问，何南决定要以最平淡的态度回应。
“而且，你们也比我想象得要更像呢。”只可惜，他面对的是奇易，“简直是一模一样呢。”
他眼前的少女无论如何都想要追问下去，若这时何南抬头，就能够看到奇易的目光，依然在注视着他。
何南一点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好吧。”他说，“我们是双胞胎。”
“诶？双胞胎？但是你们——”在两个不同的年级。
“因为出生时间和父母的缘故，生日差了一天，所以入学时间不同。”何南一口气说道。
这些台词他熟练至极，可想而知在过去的岁月中重复了多少遍。
“这样啊……”好像即便连奇易也不容易在这样的说明中找到继续话题的方法。
她顺势沉默了下来，波浪声也就充斥了整个船舱。
船只在不断前行，何南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手中的课本上。
他们顺着河流航行。
这条路线一个月前他们也曾走过，一个月后，何南并不想离开船舱去看两侧的河岸变成了什么样。
时间就这样随着古道上的流水缓缓流淌，当晚，他们抵达了之前曾到过的村庄。
何南终于不得不面对这一个月以来，他需要拯救的世界所发生的变化。
“——”
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
上次来到这里时，村子虽然被黑紫色的植物围绕，当那些东西仅仅只是在村庄外围肆虐。
而在村子内，河流的力量保护着村落不被侵蚀。
但现在，河流在这里看样子已经彻底衰落，只有靠近河岸的地方仍没有腐化植物生长，除此之外……
“好惨……”奇易痛心地说。
她的声音像是她眼前正有人濒死一般。
“所以。”史蒂拉说，声音不扬不抑，“村子里的人都集中去了亚音。”
——因为至少那里，魔物还没有入侵村子。
可最引起何南注意的还并不是这点。
“这些植物……是新品种的吗？”他从未在迪沃亚见过这样的植物。
一如既往的黑紫，并且生长着瘤状物，但在那些瘤子之间，巨大的尖刺生长而出，拒绝着任何人靠近。
“是的，它们是近一个月里新出现的。”史蒂拉说，“这里的还不能活动，但假以时日……”
“之后的村子，已经出现那样的魔物吗？”奇易问。
史蒂拉没有回答，但答案一定是肯定，随着她的不语，几人都沉默了一阵。
晚风伴随着潮声涌动，它们本该使人感到平静，此时此刻，却在黑紫色植物的作用下变得诡异万分。
“呜……”
“……？”何南一顿，“奇易，你有听见吗？”
“什、什么？！”奇易差一点儿跳了起来，“你别吓我啊……”
“没有吓你。”完全没有那个心思的何南皱了皱眉，“好像有什么声音。”
史蒂拉闻言，第一时间摁住了剑，兔子的双耳竖了起来，向着两侧转去。
“呜呜……”是啜泣声。
幽幽的声音从看似荒废的村子里传来。
然而奇易脸上的惊恐竟随着这近似恐怖片的一幕不见了。
“村子里还有人。”她说，面对这样的状况倒是冷静得不可思议。
——不如说她脑海中的最优先项是这个世界的居民吧。
史蒂拉最快冲了出去，长剑顺势拔出，向着最近的植物挥去。
剑锋精准地砍进尖刺与瘤子的间隙，植物抖动了以下，却并没有倒下。
“我也来帮忙！”奇易返身从船上拿出备用长剑，她握剑的样子让人担心她是不是能顺利将之挥出。
何南握住了木柄的小刀，而奇易已经跑进了村子深处。
“呜哇！”原本只是隐约啜泣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惊叫，“是魔王军！”
几颗石子从丛生的带刺植物间投了出来，砸在奇易的脑袋上，那女孩稍稍退了退，却没有放弃。
“我不是魔王的人。”她向着石子投出的方向说，那里似乎有间屋子被植物堵住了出入口，“我是来帮你们的。”
石头投得更凶了。
“真是……”何南轻声叹息，而后忽地抬高了声音，“——让开！”
“？！”史蒂拉迅速从那些植物前跳开。
奇易慢了半拍，但最终也采取了同样的行动。
何南把另一只手探进口袋，从那里头掏出了他思索过许多次、才决定带在身上的东西。
打火机。
他并不抽烟，他家里也没有，但在使用过藏水的力量后，何南决定他要有个稳定的火源。
比起要经过操作点燃而后等其燃烧旺盛的东西，他更需要能够立刻使用的烈火。
所以他才选择打火机，只是在根源世界无法使用迪沃亚的力量，他没机会测试一个塑料打火机能够使用多长时间。
渺小的火苗跃起，与此同时另一手上的木制刀柄隐隐地散发出了热度。
何南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了。
他更紧地攒紧小刀，猛地向上抬起手臂。
火焰顺着他的动作凝聚于刃。
史蒂拉和奇易都在看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定也还有迪沃亚的居民正在注视。
——刀挥下。
火焰之刃瞬间向地面砸去，冲开的焰光向两侧扩散。
带刺的植物被席卷，痛苦地在火焰中蜷曲，它们的尖刺与毒液在这时毫无用处。
……在勇者所拥有的力量前。
堵住房门的植物化成飞灰，被燃烧声掩盖的惊叹声从余烬中一下子爆发出来。
“勇者！是勇者！”原本藏在村子深处的迪沃亚居民向着这里冲来，“是勇者来拯救我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