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路线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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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易正在逗那些团子们玩。
稍稍走近后何南便意识到了这点，她手中拿着的——是毽子吗？
总之，她把那小玩具抛向团子，几道隐约的光芒从他们身上发出，托起毽子又丢回给奇易。
而后是一阵笑声，听起来是孩子声音的集合体，聚集在奇易身边的团子看起来大多都是孩子，也难怪他们会因简单的游戏而开心。
“啊。”一道光没有使对力，毽子高高地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旋转。
何南忽地握住小刀。
有什么东西被从下落的毽子上被抽离，毽子下落的速度忽然变缓，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奇易手中。
“……？”她惊讶地抬头，目光对上了何南的双眼，“啊，何南！”
而后何南转瞬就被“勇者大人！”的呼唤声淹没了。
“别那么叫我。”他忍不住扶额，“尤其是别加‘大人’两字。”
“可是你的确是勇者呀。”奇易笑嘻嘻地看着他，“刚刚是你做的吗？”
“嗯？算吧。”何南含糊地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忽然觉得“可以一试”——然后他就做到了。
状况与他第一次握住这柄小刀时无比相似。
四周的迪沃亚居民纷纷发出惊叹声，那些声音的大意归纳下大致是“好厉害这都能做到”云云。
何南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又一次痛了起来，奇易冲着他狡黠一笑，忽地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个陀螺。
陀螺在地上一转，既发光又发声，一下子把孩子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
这些团子其实只有三岁吗？
“你从哪来的这些玩具？”何南忍不住向奇易问道，“看起来准备很充分啊。”
“上次来时就想过了。”奇易冲着他眨了眨眼睛，“迪沃亚只有河流的力量，偶尔尝试一下别的不好吗？”
何南想了想，发现的确如此，在他们在迪沃亚短暂的旅程中，他们从未见到这里的居民使用河流的力量之外的力量。
没有电，也不见使用其它东西，所有的一切依赖于虚无缥缈的“河流的力量”。
第一次见到那种力量时何南感到讶异，那么第一次见到电灯、电池的迪沃亚居民也理当感到惊讶。
“所以你就用逗小孩的玩具逗他们开心。”何南无语地看着围着陀螺好奇打量着的团子们。
“不好吗？”奇易歪了歪头，“这里的孩子大部分是逃难来的。”
“嗯哼……”他们之前说过这个话题，“上次我们来这里时，大家还都争先恐后地想从村子离开。”
因为土地腐化，像这样的小村子再没有生计，于是有了许多空屋，村子几乎荒废。
但现在，整个亚音村竟然又恢复了活力。
“毕竟打仗了嘛。”奇易笑笑，“一打仗，人们都会争先恐后地从城市跑到乡村，不是吗？”
“也是……”
“你的任务就是让这些人的生活恢复正常啦。”
“……”
“啦”什么的，听起来真是轻描淡写。
不过何南不否认他说的话，他站在奇易身边，一起看向迪沃亚的孩子们。
她又一次把手中的毽子丢了出去，几个团子追逐着飞舞的小玩具，他们看起来相当开心。
那些光在黑暗里显得更加清晰，反而是他们自己的身影几乎隐没于黑夜之中。
“不过，其实会来逃难的也就只有老人和孩子。”奇易忽地又说道。
“越过被腐化的森林一定很要命。”何南顺势说道，“老人和孩子……连保护自己都够呛吧。”
“是啊。”奇易点头，“但他们原本居住的地方已经戒严了，而且在与魔王的交战中，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城市什么时候会毁灭。”
于是他们冒险越过腐化的森林来到这里，试图避开战争的阴云。
“不过等到了这里后他们才发现，亚音的情况也在变得越来越糟。”奇易低语着，“那些孩子大概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吧。”
“或许是吧。”何南说，“因为小事而把其它的忘记，小孩子也还真是好糊弄啊。”
“我觉得大家都是这样啊？”奇易看着他，“毕竟如果世界要毁灭，大家能做的事也不多。”
覆巢之下无完卵。
“但是勇者就不一样啦。”奇易继续说，“魔王会寻找勇者，也是知道勇者能阻止它吧？”
“——”何南发现话题不知不觉中又绕到了他身上。
好像什么话题最终都会是这个下场，奇易牢牢地把控着话题的核心，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的职责。
“你其实比我更险恶吧？”何南说。
“啊？”奇易一脸茫然。
“不，没什么。”何南耸耸肩。
“咦？话别说一半啊？好好说完整啊？”
“真的没有什么。”
奇易眼看就准备继续追问，幸好史蒂拉的声音先一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的确可行！”
她飞快地从帐篷中冲了出来。
何南和奇易面面相觑。
史蒂拉笔直地向他们冲来，一个追着陀螺的孩子闯入了她的路线。
她足下一点，轻巧地跃起半个身位，又从容不迫地落地，再度向他们跑来。
何南忍不住鼓起了掌。
“绝技啊。”他说。
“什么意思？”在两人面前陡然停下脚步却几乎不带一点儿惯性作用的史蒂拉困惑地看着他。
“只是简单的表扬而已。”何南说，“你说什么可行？”
“你的想法。”
——那个甚至连一点儿内容都没有，只说了“直接去找魔王吧”的想法。
连何南自己都觉得它宛如“你现在睡了一百年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去救公主吧”。
史蒂拉猛地把地图摊在他们面前。
“我们现在在这里。”之前用红笔画的地方还在，“虽然土地在持续腐坏，但由于魔王军和格兰亚开战，实际上河流周边的魔物并不动。”
“之前他们还说魔物变多了呢？”奇易插口道。
“那是因为腐化的土地增多，产生新魔物的地方变多了，才让人有了这种错觉。”
总量并没有增多，只是出现地变多了。
“原来如此。”何南嘟囔。
难怪战斗力不强的老人和孩子也能穿越森林。
“所以事实上，是有机会的。”史蒂拉把话题又扯回了原先。
“嗯。”这下何南和奇易都静静地听着。
兔爪从画着红圈的地方开始移动。
“我们可以从这里顺古道而下，这条河流是迪沃亚所有河流中力量最强的，也拥有最多洞穴。”史蒂拉开始滔滔不绝，“魔王军尚未发现进入那些洞穴的方法，我们可以在那些地方停留。”
“这样。”何南点点头，难怪她说方法还有可行的余地。
可史蒂拉并没有就此停下。
“之后，我们可以从这里进入伊河河道。”她说，手向着另一个方向划去，同时不知道的地名出现了，“那一带虽然是交战区，但洞穴也很多，也不是战事激烈的，地方，只要凭借何南的力量我们就可以顺利通过。”
“呃……”
“再接下来，我们可以从支流——”
“停一下，史蒂拉。”
史蒂拉沉默了两秒，因为何南的语调她相当熟悉，就在下午，他们讨论接下来的行动时，他也这么说过。
“怎么了？”她无甚感情地问道。
“我和奇易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熟悉道路，所以，路线规划这种事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理由很充分，史蒂拉一时间想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
一腔热血一下子泼了个空，她默默地收起了地上的地图。
奇易从背后捅了捅何南，后者挠挠头，开口说道：“史蒂拉，我还是我，不会因为成为勇者而突然就有了什么改变。”
史蒂拉的耳朵动了动，低着头，地图的一侧已经卷成了圆筒。
不远处，几个年级较小的孩子正不安地看向这里。
“喏，你之前不喜欢我，现在也不必勉强。”何南组织着语言，“还有，作为勇者，我相当差劲。”
这倒是实话——奇易在背后轻笑。
不过何南敢断定像他这样的英雄会越来越多，这才是英雄补助实行的第一年，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为了高考加入这一行列。
——不过，这是闲话了。
“总之，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的帮助必不可少。”他想表达的就是这个，“虽然我不是很成器，但只要我在这里，肯定会尽全力。”
这并非谎言，他真诚地看着史蒂拉，后者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迎接他的目光。
兔子一样的双爪握紧，史蒂拉有很长一段时间只是默默地卷着手中的地图。
“不管怎么样。”她说，“我们的世界依赖于你。”
何南又挠了挠头。
至少史蒂拉脸上灰心的色彩消散了一些，这就够了。
“还有……”兔子模样的战士又缓缓说道，“我从来没有说过讨厌你。”
不，你说过。
何南默默地想着。
起码是说过“我不信任你”。
史蒂拉拿着地图往回走，先前那些不安的孩子们围上了她，叽叽喳喳地吵闹个不停。
“啊，史蒂拉！”何南忽然叫住了她。
“嗯？”
“能不能尽快把路线定下来？”他微笑着说，“毕竟，我也想赶快拯救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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