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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加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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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表面上的东西伪装，而后藏起真正的所思所想。
相似，所以才能够理解，当时的他看着卡尔利斯，满脑子都是这副表情下有没有隐藏着其它什么含义。
何南从未想过自己平日里的策略还能用在这样的方向上，好似一个讽刺忽地一下招呼在了脸上，打得他在后来回想时多少有些茫然。
都说相似相厌，成为一部分事实的是何南的确不太想多和卡尔利斯打交道，原因倒不是厌恶，而是在清楚对方性格的情况下，这件事做起来要耗费比以往更多的心神。
他闭了闭眼，把这带着半分自我检讨意味的想法收回，就听见奇易发出“呜哇”一声的感慨。
何南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说：“对了，刚刚吃饭的时候，你似乎没怎么吃啊？”
“嗯？你那时是在意这个吗？”奇易歪歪头，“呃……是因为不怎么饿吧。”
“明明最初是你先说肚子饿了的？”
“那大概是我把这事忘了吧？”
“这种事也能忘吗？！”
“我说能就能。”奇易冲他吐了吐舌头，忽地又说道，“对了，你准备拿永冰阳怎么办？”
“——”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看样子这是个奇易不想继续的话题，“……我会让他拯救世界的。”
“嗯嗯，就是这样。”奇易抱着双臂点头，“你有什么主意了吗？”
“没想好。”何南耸耸肩，“况且，卡尔利斯也还有事瞒着我们……”
“那么就先调查一下那个隐藏的事如何？”
“我也这样打算。”何南说，转头看着窗外，此时距离“明天”尚有段不短的距离，“明天……我们可以离开城堡看看。”
“嗯——何南真有干劲呢，真好——”
“不然我的高考加分可就没戏了。”
“何南还真是没变啊。”奇易说。
她的声音有些低落，何南不由得又把目光转到了她的脸上……可那里只有微笑，看不出丝毫低落的迹象。
“我……”
“希望他们能有别的服装。”奇易摆弄着裙子，有意无意地阻止了何南原本要说的话，“这条裙子实在太不方便活动啦。”
何南的话头微微一滞。
“应该会有的吧。”随后他说道，“王宫里的人就算了，普通百姓不至于穿成这样吧？”
他也需要换件衣服，根源世界的服饰在这里太过显眼，走不出几步就会被围观。
“只好明天再找他们问问了。”奇易一脸忧郁，“呜、还得穿着过一个晚上啊……”
何南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次日。
“我们想在城里走走，请问有没有合适的衣服可以借给我们？”何南问。
被他问到的佣人们面面相觑，但也很快反应过来：“有的，请您稍微等一下。”
一时间何南竟不知道这个称谓和“勇者大人”比哪个更加讨厌。
“这里所有人都是侍奉夺拉蒙斯王室的吗？”在等衣服取来期间，他随口问道。
“是的。”然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他是位……怎样的国王？”何南想了想，问道，“啊，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佣人们再度面面相觑，在少许迟疑的试探后，他得到了诸如“是个好人”、“勤政爱民”、“对下人也很温和”一类的评价。
乍一听之下没有任何负面言论，何南摸着下巴琢磨，甚至一些年迈的佣人还记得他小时候就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
“爱学习这点听起来和你很像啊。”奇易在背后戳了戳他的腰窝。
他拍掉奇易的手，又问了佣人们一个问题：“那，瓦伊拉呢？”
“公主殿下吗？”佣人们相视一下，都不由得露出苦笑，“那个，她毕竟还小。”
“……不懂事吗？”
“公主人不坏，就是有时候……希望她能让我们省心一些。”这大概是在说她的脾气吧。
“但是再过几年，她就要被送去教国了。”一位女性佣人说道，气氛瞬间暗淡下来。
原来如此……
尽管有时候很头疼，但真的要分开了，还是会不舍得吗？
何南暗暗记下。
“不过，公主从小就有很强的圣雷，会分别也是注定的。”
“是啊是啊……”
然后很快就变成了这样的叹息声。
“拥有圣雷直力的人，十岁一定要被送去教国吗？”
何南惊讶地转身——因为这个问题不是他问的，而是奇易。
奇易冲他眨了眨眼，表情仿佛是在说：我偶尔也是会提问的啊。
“是啊，拥有圣雷的孩子，最终都会进入教团。”佣人们说，“只有在那里，他们的力量才能有更好的发挥。”
去取衣服的佣人拿着两件衣服跑了回来，她把它们分别交到两人手中，说道：“您要的衣服。”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是按照您同伴的身材选的，应当合身才对。”
这次轮到何南和奇易面面相觑了：“同伴是说……永冰阳吗？”
“哎？就是与您们一同前来的那位。”佣人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他之前也借走一套衣服，也说要去街上走走……”
“不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何南连忙说道，“谢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
——至少他们现在正在前往同一个目的地。
永冰阳其实已经走在街道上了。
夺拉蒙斯的王城加里，无论从哪条街道都能看见高大的城垒，尤其是其四角上的尖塔。
城市的地面都用青石铺制，这些石头并不来自加里本身，而是从遥远的地方采集而来的，根据一些不靠谱的说法，每当城堡扩建，这城市也会随之一切扩张。
现在城市的规模已经与三百年前不可同日而语，他原本熟悉的道路也都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中，变成了新生城市的风貌。
“——”永冰阳只觉得自己在这里是一个彻底的陌生人。
若他没有上过街还好，一上街，就只觉得熟悉的陌生感一口气在脑海中飞舞，他站在那里，既无法把它当自己来过的城市看待，又没法彻底将之视为陌生的街道。
“唉……”说到底，他为什么要走这么一糟呢？
跟着何南回到这里本身就已经是意外事故了，他竟然还想到城中漫步……永冰阳对自己苦笑了一下，继续在城中行走。
街道两侧远来的商人摆出摊贩，贵族家的佣人和平民百姓挤在一起挑选着中意的商品，他顺着青石的缝隙向前走，在十字路口上向左拐去。
渐渐的，他还是觉得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城市虽然已经改变诸多，但主干道的布局却没有改变，时光在这些地方仿佛或多或少地缺席了，让他轻而易举地可以回想起往事。
——齐月华最喜欢和圣泉的妖精在这些街道上漫步。
圣泉一如其名，教国禄沙合的圣地之一，据说其泉水带有圣雷之力，是常人不得进入的禁地；而那片泉水诞生而出的妖精嘉妮斯，三百年前作为祈祷之门英雄的同伴，与他们一同踏上旅程。
无论传说里怎么书写，反正在他的印象里，她们最常做的事就是在夺拉蒙斯的大街小巷中搜寻漂亮的饰品，而后成堆地抱回城堡，当时夺拉蒙斯的王子瓦容尼斯成了她们询问“这个怎么样？”的对象。
……如果和瓦容尼斯一起上街的话，顷刻之间他们就会被围观的人群淹没。
年轻、勇敢、有为的王子，他的肖像至今仍然挂在城堡的书房里，仿佛是要为后来者做出榜样，他的模样时隔三百年，依然能在卡尔利斯脸上窥见踪影。
回忆使人微笑，如果能一直沉浸在这些愉快的回忆中的话，回到佩尔孔纳亚就显得没有那么令人厌恶了。
十字路口左拐的小街上，一家酒馆的门口写着“三百年老店”之类的话语，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他上次来这里时，有这家店吗？
不记得了，但这一带以往的确有些酒馆，他从未进去过——
“小哥，生面孔啊。”结果他才刚一进门，就已经被店里的熟客发觉，“第一次来这里？”
“啊、嗯……”永冰阳点点头。
彻夜工作的人们这会儿都聚集在这里，麦酒以扎的形式出售，到处都传来碰杯与说着胡话的声音。
永冰阳眼尖地看到卫兵打扮的人喝得醉倒在一角，没有人认出他来，这倒是件好事。
“小哥，不来杯什么吗？”倒也有坏的一面，“这里的麦酒可是绝品，据说以前国王曾经在这里宴请拯救世界的英雄们呢，哈哈。”
“……”就算原本有那个的心现在也已经彻底消散，永冰阳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还是——”
没有人等他说完，一群已至半醺的人很快开始起哄：“喂，来唱唱英雄拯救世界的事啊。”
酒馆里有不知哪来的吟游诗人，手捧着鲁特琴，时不时地弹拨两声。
既然被人提起，诗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赚吆喝的机会，他微微一笑，三两声曲调从指尖流淌而出。
“被众神眷顾的夺拉蒙斯，遭战火屠戮的那一日，年轻的王子挺身而出，……”
永冰阳飞快转身，甩上了酒馆的门，将所有声音都隔断在了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