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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第一高峰是珠穆朗玛峰，那世界第二高峰呢？
顾檐曾经问过我这个无聊的问题，并得意洋洋告诉我，是昆仑山脉的乔戈里峰，海拔8611米。
而绿树集团就像等于国内空调产业的第二高峰，第一高峰是去年刚上市的春风空调，当时这家万众瞩目的小家电公司上市可谓轰动一时，股价飚扬至54.5港币每股，比发行价翻了四倍。当时老白妒忌得口水直流，指天誓日要让锦森有一天也这么牛逼。相比春风空调的风头占尽，绿树集团就显得尤为低调，无论从业绩还是国民知名度上都相形逊色，而且据说绿树集团比春风更早启动国内A股上市筹备，春风都上市了，绿树还在这里蹉跎。
一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了整理思路。
按照常理，如果迟迟不能上市，企业就会去寻求PE机构进行最后一轮投资，PE机构在投资前都会对集团做尽职调查，摸一摸企业的底，顾檐作为绿树集团的总法律顾问，自然是要把关集团送交的所有尽职调查文件资料。
我眼前这堆资料如果作为尽调资料，那我就要抄起四十米大刀砍死顾檐了，完全不合格。他也是干了近十年律师的男人，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我一边吃饭，一边盯着电脑，考虑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就在这个时候，顾檐发信息来：材料打印好了吗？我下午四点回所，下午跟你们三个先开会，我明天有事，你赶紧弄。
我现在有点理解，我临时更改计划，下属们那一副恨不得砍死我的表情。
我放下外卖直接回复：放心。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没有立刻埋头倒腾那堆资料，而是打开了VPN,用谷歌搜索关于绿树集团的消息，果不其然验证了我的猜测，绿树宣布进行D轮融资，并表示有多家PE机构意向强烈正在进行接洽。
为了确保我没有自己瞎猜测，我还是发信息问了顾檐一句：你是不是要给绿树集团做融资反向尽调？
在等顾檐回复的半个小时里，我抽时间把于小昭的采购合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要我改一遍我还不如自己重写，从结构到交易设计几乎让人一言难尽，最关键的是合同里透着一股小白兔的单纯气息，丝毫没有代表资方爸爸的穷凶极恶，以至于违约条款里连乙方交货迟延每日万分之五迟延金都善良地写万分之一，对乙方完全没有威慑力，这要是在集团里，能被我从81楼喷到地下停车场。
正当我埋头改合同时，贺云罗蹬着一双爱马仕的Audace高跟鞋，鞋跟上漆艺镀钯镂空“Chaine d'Ancre”纹饰别致大气，麂皮山羊皮低调质感，我心心念念很久没有买的一双高跟鞋，不是买不起，而是那时的我整天混迹各个办公室、会议室，穿一双如此张扬的高跟鞋，感觉跟自己法总身份不相符。而这双鞋在贺云罗脚上，纵然她一身高腰斜纹西装裙凸显她的姣好身材，依然被她骄傲的气质给压下去，你的注意力依然是光彩照人的贺云罗。
“虞律师，来了啊，工作还适应吗？”她从格子间对面走过，冲我招招手。
她对我笑的那一瞬间，我差点以为我喜欢女人。
林桑桑听我说到这里，看见我依然满脸笑意提起这一次见面，笑得一口茶“噗”地喷了出来，伸手抽了张餐巾纸擦干净嘴，吐槽我道：“你堂堂一个上市公司法总，看着漂亮女人流口水，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好玩的女人了！”
我没回答接桑桑的话茬，继续说着我在湛泸第一天，看见贺云罗的那一眼。
我抬头对贺云罗报以一笑，说：“挺好的，谢谢。”
“商事这块，你比较擅长公司风控合规，我比较擅长争议解决，可以互补短长，业务上有事情不懂，随时来交流，我办公室在楼上4102,别客气。我去忙了，加油！”贺云罗指了指楼上，然后顺着楼梯往上走。
忘了说，湛泸律师事务所坐落在前海自贸区，一栋四层独栋小楼，一楼是接待厅、会议室、餐厅、会客厅、茶歇室和流动办公桌，二楼是刑事部和行政部律师的办公区，三楼则是民事部和商事部律师的办公区，顶层则是合伙人的办公室以及大客户会客室。律所的地位，以你在这里占有多少面积排列，就像在锦森，你在多少楼代表你在集团的地位有多高。
她是这么客气地说，我也不可能真的为顾檐交给我这点破事就拉着她问，我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顾檐回复给我的信息只有一个字：嗯。
获得确认后，我先放下小昭的合同，立刻按照过去我在锦森做反向尽调的思路整理文件，整理好以后联通打印机逐份打印，我蹲在打印室一边改合同，一边在把打印出来的一张张文件按份装订，看着时间估计在他赶回来之前要打印完有点够呛。我又去借了一台电脑，将剩下一半材料打印出来。我正左右开弓的时候，郝楠的租赁合同发来，从一手房东那里租赁整整四栋小产权房，整份合同加上首部尾部单倍行距才三页纸，我是真的抓狂了。
顾檐，你是怎么敢的呀！这少爷助理雇来给自己增加工作时长的吗？
算了，不是我发工资，我也不能对小伙子发脾气，忍着满心不爽，重开一个word文档直接写租赁合同。这合同我实在改不了呀，等于啥也没写，每个章节三两个基础条款就完事，我们作为二房东的代表律师关于租赁所面临的风险并没有什么保障措施，换言之，这就是双方谈好了剩下能否顺利履行交给天意的裸奔合同。这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重写！还好我常年在集团处理合同业务，脑子里存了不少合同常用条款，打字时速每小时三千，一份七八页合同快得很。
四点一刻，顾檐拎着深蓝色公文包回来，把上半身的西装外套往办公室一扔，就来到我的卡座前问：“搞定了吗？”
“yes,sir.”我指了指桌子上整整齐齐四个文件盒子，以及电脑屏幕。
顾檐往我桌子的隔断板子一靠，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我说：“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件件都办砸。”
什么鬼？办砸！？
你们相信我，当时我打断顾檐狗腿的心都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