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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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三州各有不同,越州险峻,淮州富庶,乌州柔媚入骨。所谓乌州“柔媚入骨”,说的并不是乌州的风俗产业有多发达。而是因为乌州水网纵横,城市多亭台楼榭,素有水乡泽国之名。

在来到乌州后,易天琊对乌州的认识还多了一条,那就是乌州多雨。即便是入冬之后,乌月城仍然迎来了好几场说下就下的滂沱大雨,对于在北地呆惯了极少有带伞习惯的易天琊来说简直就是噩梦般的体验。

易天琊本人并不想来乌月,但这是荒芜组织的安排。他在南州完成任务后便和关月冷一起返回了荒芜山庄,但随后两人就迎来了长达半年时间的分离。易天琊要作为云中剑的骨干成员继续执行组织的任务,而关月冷则需要接受云中剑的训练。

经过了南州的历练后,两人似乎都成长了不少,对于分离的命令没有产生太多抵触的情绪,这让当时负责传达命令的顾宁曦感到不小的意外。

易天琊养好了在对阵千启夏时落下的手臂骨折的伤后,就很快奉命前往乌州的州府乌月了。其实他在乌月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任务,只是帮助乌月的荒芜做一些维持安定的小事而已,也没有遇到来自帝都的锦衣卫,算是过得比较轻松。

接到虞秀卿的来信,得知他即将要来乌月时找自己,易天琊甚至有些兴奋。他知道自己在乌月的这种无聊的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虞秀卿来乌月找他必然会带来云中剑的新的使命。

“我们两兄弟也有好一阵子没见面了呢。”

易天琊将书信放入火盆中烧毁,然后带着刀离开了屋子。

他上街买了好酒,又去酱肉铺子买上了几斤牛肉,然后直奔乌月的码头。虞秀卿从越州南下乌月自然会走水路,南国的水路不存在冰封航道的问题,一年四季都能走得通。

易天琊来到码头时,码头上并没有多少人。隆冬严寒的天气,人们更愿意呆在家里烤火,若不是为了生计在码头奔波干活的劳苦百姓,谁会在这种时候来码头吹风受冻?

但易天琊却发现了一个疑似和他一样来等人的傻瓜。那人身着青衣,披着一身白底红边的袍子,亭亭玉立于栈桥尽头。易天琊走近后从侧面打量她,才发觉是个有着瓜子脸、五官立体精致的美人。

“姑娘也是在这里等朋友吗?”易天琊出于打发等候的无聊时间的心态随口问道。

“啊,是啊。”那个看起来出身富贵人家的大小姐稍微迟钝了一下,点点头回答道。

“这么冷的天气能够来码头等候,想必一定是生死之交了。”易天琊开玩笑地说道。

那个漂亮的大小姐想了想,轻笑着说:“说是生死之交也不为过。”

易天琊只当她是顺着自己的话在开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说:“巧了,我在等的朋友也是位生死之交。”

“那真是很巧。”她礼貌地回应着,却没有说更多的话的意思。

“姑娘是一个人来吗?”易天琊此时才发现她似乎是孤身一人,四周并没有仆从跟随,不免有点意外。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她微笑着问。

他愣了一下,摇摇头笑道:“也不是不可以,乌月的治安还是很好的……不过姑娘你看起来像是大家闺秀,所以我才觉得一个人有点奇怪。”

她淡淡地笑着,脸上有点绯红,小声说:“这次要见的朋友身份特殊,是必须瞒着家里的,要是被家里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易天琊露出那种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连连“哦哦”着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明白明白,姑娘一定家教森严。”

“确实如此。”她轻叹了一口气,“所以直到刚才我还为自己偷跑出来的行为感到愧疚和担心,心中紧张得不得了。不过和公子你说了一番话后我感觉好多了,十分感谢。”

易天琊爽朗地笑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说道:“我也只是等人等的无聊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他心中暗暗在想,能够让这个漂亮又善良的姑娘早早地在寒风里等候的家伙究竟长什么样,该不会是那种俊秀文弱的小生吧?说起来他都有点嫉妒那个混蛋了。

一艘大船远远地从江上驶来,易天琊望着船头上用墨漆刷着的船只编号,发现正好和虞秀卿在信中所写的对上。

终于来了!他心情激动了起来,总算不枉自己在码头一番好等。

身旁的姑娘眼中似乎也流露出了几分情绪的波动,易天琊看见了,便问道:“姑娘你等的人难道也是这艘船上的?”

她愣了一下,点点头,问道:“公子等的人也是?”

“是啊。”易天琊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过了一会儿,大船已在岸边停稳,易天琊隔着老远就看见下船登岸的人群中有个披着黑色大氅的身影格外显眼,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虞秀卿。

“姑娘,我等的人到了,先走一步。”易天琊礼貌地向身旁的女子打了声招呼。

“公子请。”她带着笑意微微点头。

“秀卿!”易天琊朝向着这边走来的黑色人影挥手,没有发觉身后的女子正用诧异的目光望着他。

虞秀卿和迎面而来的易天琊在码头上拥抱在一起。

“执剑。”

“守望。”

两人说的是云中剑内部十六字口令的简化版。

“走啊,上我那儿去,酒肉都买好了。”易天琊觉得自己与这个年少时的兄弟阔别太久了,有很多很多的话可以一边喝酒一边说。

虞秀卿却松开了他的手,说了声“稍等”。

易天琊奇怪地看着他绕过自己朝后面走去,他朝那头看去,恍然发觉先前那个披着白袍的女子正立在那儿望着自己和虞秀卿。

“哟,柳大小姐,好久不见,你好像出落得更漂亮了。”虞秀卿向她伸出了手。

“哟,虞公子,好久不见,你好像越来越会说话了。”柳歌瑜在他伸过来的手掌上拍了一下。

后头的易天琊一头雾水,他赶上来向虞秀卿问道:“你就是她在这里等的人?”

“是啊……”虞秀卿不明白他为什么一脸震惊,向柳歌瑜介绍道:“柳大小姐,介绍你认识一下,这位是咱们云中剑的易天琊,我的师兄。”

柳歌瑜忍俊不禁地说道:“我想我和易公子刚刚已经算是认识了。”

“我还没认识呢。”易天琊苦笑,用手肘捅了捅虞秀卿,“也给我介绍一下吧。”

柳歌瑜没有等虞秀卿开口,而是主动说道:“乌月柳氏,柳歌瑜。”

“又名帝国的剑圣。”虞秀卿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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