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慕怀楚向那个披着赤红锦袍的人行礼，语气甚是亲切地唤了一声“宁曦姐”。
这是他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云中剑左使顾宁曦，顾宁曦还是像以往一样作着男子装束，秀发束冠，配上她那本来就英气非凡的脸，看起来与世家贵胄的公子王孙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和玉无瑕一样都是那种精致如玉山挺拔如玉树的美人，只是玉无瑕的脸上常常带着一分阴鸷，顾宁曦却总是明媚如初阳。
顾宁曦走过来，示意那名剑队的成员回到自己的岗位，然后对獠牙道：“好久不见，小楚。”
獠牙简单地笑了笑，他还心系着朔方的局面，不是很有寒暄的兴致，问顾宁曦道：“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算起来灵音的消息昨天才传出去，今天柳阁和锦衣卫才开始动手，你们下午就到了朔方？”
他问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顾宁曦，仿佛要从她那里看出点什么消息来。
“你怎么想的？”顾宁曦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莞尔一笑。
“灵音其实早就得到情报了吧？”慕怀楚皱了皱眉，“我看你们一点都不像是匆忙赶来的，剑队人员齐整，连医者都随队。”
顾宁曦承认道：“楚凌野带人出帝都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他要来朔方，那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所以宗主们想来一个黄雀在后，可惜弄巧成拙了是不是，你们根本没想到灵音在朔方的布置会在一夕之间被摧毁。”獠牙面带戏谑的表情。
他心灵机巧，很轻易地就猜出了如今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其实是荒芜山庄的宗主们，正所谓当局者迷，急功近利的计划出了差错实在没什么可意外的。
顾宁曦被他说中败笔，却一点也不恼，坦然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连你也没把握能胜玉无瑕？”她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是不能胜，但玉无瑕心机深沉，精于算计，他不会与我交手。即便交手，若是他执意要逃走，我也没法杀他。”
“小易败在他剑下了，你可见他如何破了步老师的浮生？”
刀中九问，浮生独秀一枝。她在阅读先前易天琊在朔方处理叶氏事件的简报时，已经知道易天琊悟出了浮生，便想知道玉无瑕是如何应对这一招的。
“易天琊可能没有用出浮生便败了。”獠牙耸了耸肩，“具体的情况我没有看到，你可以亲自问他。我和玉无瑕只对过一招，彼此还都只是试探，不过能感觉出他很强。至少是锦衣卫卫长之内的中上水准。”
“锦衣卫的卫长们我瞧得起的只有那个姓季的，其他人不足为虑。”
“一卫季倾城，当年影组大半都是折在这个怪物手下。”獠牙苦笑着接过她的话，“你有对付他的办法吗？否则我们永远别想在帝都内有什么作为。”
顾宁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眼下的大敌是玉无瑕和楚凌野，不迈过朔方这道坎，我们这辈子也别想返回帝都战场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即将落山的夕阳，对獠牙道：“别站在这儿了，进屋去说吧。”
獠牙随她进屋时，易天琊也在正堂，他右臂和上身都缠了绷带，看起来伤已经被医者处理过。
“宁曦姐。”易天琊原本在一张椅子上坐着，看见顾宁曦进来，便起身相迎。
“给我老老实实坐着。”顾宁曦瞪了他一眼。
易天琊讪讪一笑，应了一声便坐回了原位。
“他伤的如何？”顾宁曦转头对旁边的医者问道。
“顾左使，他的伤并不碍事，已经敷上了山庄带来的秘药，两三日内便可恢复如初。”
易天琊插嘴道：“今晚睡一觉明天就能打，愿为大姐鞍前马后。”
顾宁曦挑了挑眉毛，带着笑意戏谑道：“这马屁拍的有失水准啊小易。我在想啊，你究竟是愿意为我鞍前马后，还是心里牵挂着城中那姓叶还是姓关的姑娘？”
易天琊呆了一下，不禁面红耳赤，他左手抓了抓头发，尴尬地说：“连这你都知道啊？”
顾宁曦轻“哼”了一声，道：“我也负责灵音的一部分工作，你的故事最近我这里听到特别多。”
易天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别急着躲，我还有话问你。”顾宁曦走到他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什么？”易天琊疑惑地抬起头。
“你与玉无瑕对阵，可曾用出浮生？”
易天琊摇摇头：“只用了镜心和水月……宁曦姐，说来丢脸，我只在他手下走了三招。”
“如何败的？单论防守镜心堪称天下无双，玉无瑕攻破了镜心？”
这也是獠牙想知道答案的，他与易天琊师出同门，都是向步涉川教席学的刀中九问，他比顾宁曦更清楚镜心一式的能力。
“我以镜心防住玉无瑕的一次突进，见他似乎露出破绽，便以镜心转为水月反击。但没想到竟然被他在对攻中击破了水月，自己也受了伤。”
獠牙沉声道：“水月分上下双重刀影，一虚一实，这对于没见过九问的人来说应该是个秘密。你之前在玉无瑕面前用过水月？”
易天琊截口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子，水月这种东西被看过就等于没有秘密了。我先前对阵一名柳阁的刺客时用过镜心转水月的变招，但当时在场的就我们两人。”
顾宁曦突然说道：“我想重现一下小易和玉无瑕对最后一招的场景。”
易天琊和獠牙闻言都是一愣，不明白她说的是如何重现。
“你左手还能用刀吗？”她没有解释，只是问易天琊。
“没问题，为了雷行我练了很久的左手刀。”他点头，“宁曦姐你要做什么？”
顾宁曦笑了笑：“我也没见过水月，来模仿玉无瑕，和你对那一招。”
易天琊愕然，他担忧地看着顾宁曦，犹豫道：“真打？就在这儿？”
“怎么？你还怕伤到我？”顾宁曦走向桌子，上面放着一对刀剑，刀鞘绯红，剑鞘紫青。
她从紫青剑鞘中拔出剑来，以剑指向易天琊：“来吧，现在我就是玉无瑕。”
易天琊点点头，以左手拔出长刀破月：“得罪了，宁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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