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哥，你去哪里？”天遥朝他离开的方向叫了一句，但沈砚韬似乎并没有听到，只四下张望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楚天遥本来是想跟他商量，小鸾的神脉如何隐藏，青鸾神脉与众不同，太容易露馅了。可见沈砚韬鬼鬼祟祟的样子，无比好奇地跟在他身后，趁着卫兵换岗，摸黑跟在沈砚韬后面。绕过几个围屋，沈砚韬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当中立着一尊女娲大神的神像，神像下站着虎哥。
虎哥手里拎着一壶酒，手掌油腻腻的，显然刚吃饱肉，油星子在皮毛衣服上随便乱蹭，看得楚天遥好想去替他打桶水洗手。但是，楚天遥自然不敢造次，他知道虎哥是白虎族人，在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里，白虎族人身上跟着的形容词，无外乎野蛮、彪悍。
有获麟戟说不好，要大战好几十回合，没有获麟戟，光现在这样赤手空拳，他还是老老实实缩在阴暗的犄角旮旯里。
沈砚韬走过去，恭恭敬敬双手作揖行了个礼，道：“见过虎哥，我那小朋友的妹妹已经醒来。”
“沈先生果然医术高超，佩服！佩服！”虎哥大方地拍着他的肩膀赞赏，沈砚韬单薄的身体，被虎哥这样拍两下，拍得有点飘忽。虎哥说罢，便将手中拎着的酒坛子递过去，道：“那么，我们约定的事，你看怎么办比较好。那小姑娘在我们这儿还不到成婚的年纪，你们要是有别的事，把她留在这里就行了。”
“不急，我等她神智恢复得稳定些再走，眼下她只是醒来，受伤太重，这里……恐怕有些麻烦。”沈砚韬接过酒坛子，指了指脑子。
“好！”虎哥大喇喇地笑。
“此外，海心木匕首在孟章，我得给我的下属传个信，让他们找人送到这里来。”沈砚韬说道。
“要去有水的地方放鱼是吧，我有你们的青鲤，你把信写好交给我，保证送到。”虎哥拍拍自己胸脯，打了个十足的包票。
沈砚韬从袖中取出张一折四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纸上还有蜡封，他似有犹豫，但还是给了出去。虎哥接过信件，往怀里一塞，说：“沈先生果然是爽快人。”
“待小鸾情况稳定，摸约还要半个多月的样子，虎哥这里如有你们白虎族的书籍，可否借阅。”沈砚韬问。
“书啊，我们没有书，东西都是嘴巴对嘴巴传，顶多把账目和规则记在羊皮卷上，你想了解白虎，听人唱史歌吧！《铁穆霍尔传》就够你听三天三夜的！”虎哥说。
“行，任何能让我了解你们的东西。”沈砚韬说。
“明天，我就找游吟歌手到这里给你唱歌，你想听什么听什么。行了，天不早了，回去睡！”虎哥一叉腰，笑嘿嘿地晃了晃脖子，明晃晃的金链子在月光下依然有微弱光泽。
“晚安，告辞！”沈砚韬又是一作揖，原路返回。
一路脚步轻浅，偶尔虫鸣鸟叫，以及外头嘈杂的酒闹调笑。
楚天遥早就等在围屋的空地中，沈砚韬一回到他们所住的地方，便见少年气哼哼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冷冷地瞪着。
“天遥，你怎么还不去睡？”沈砚韬一见他如此表情，心中大致猜出一二。
“你今天对虎哥说的话，敢一字不差说给龙姐姐听吗？”楚天遥抬起头，盯着沈砚韬，问。
沈砚韬心中猜测得到了证实，虽然不知道楚天遥如何做到。
“她要问，我自然如是说。我对她，从无隐瞒。”沈砚韬坦坦荡荡地说。
楚天遥回头看了眼小鸾的屋子，又看了看龙嫣的屋子，最终谁也没惊动，扭过头说：“去我屋里，我们说清楚。”
沈砚韬不二话，径直跟着楚天遥进屋。
“你为什么要让小鸾嫁给他？你不喜欢小鸾，但小鸾救了我们的命，不可以抛下她不管！”楚天遥觉得这个计划太疯狂了。
“要救小鸾，需要他的豹血，他开出的条件，龙嫣或者小鸾二人选一位嫁给他做王妃，换做他来问你，你选谁？”沈砚韬问。
“我……”楚天遥一下子噎住了。
小鸾的命，当然不能用龙嫣换，但是小鸾？
“我也没有打算让小鸾真的嫁给他，拖延一下时间，等小鸾康复，我们从长计议。”沈砚韬把手里拎着的酒坛子放在楚天遥的桌上，掀开酒塞，自顾自喝了起来。
“沈大哥，我希望，说到做到。”楚天遥除了姑且信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沈砚韬并未多说，拎着酒坛子走了。
楚天遥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复第一次认识沈砚韬之时，以为这世上的人，就像书里所说，分好人和坏人，帮他的，都是好人，杀他的，都是坏人。
这一路走来，沈砚韬的所作所为，是好人还是坏人，楚天遥一直在心里，有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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