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瞳瞳抱着真鹿，不敢大幅度行动，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真鹿晃散了。但她却忍不住越抱越紧，也不知道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哥哥，还是从他身上寻找安全感。
“天天姐，”真瞳瞳看着四面八方围过来的老师、同学还有警察，“他们现在还失去理智吗？”
卫天天抱着朱天意，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就像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有趣事物的猫：“应该一个个智力都已经恢复到了能解函数的程度了。”
“那他们怎么……”
卫天天说：“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被当成怪物了。”
真瞳瞳眼眼睛像被风吹皱的湖面，出现了一瞬间的恐慌，她用高昂的音调掩盖这种恐慌：“老娘可是一年级的学生代表，他们当时可都是全部带着羡慕敬畏又嫉妒又讽刺老娘是书呆子其他什么都不会实际上明明就是他们自己不聪明还不肯努力导致成绩一塌糊涂然后假装自己不在乎的心态看着老娘的，怎么现在都不认识老娘了。”
“……刚才的场景太匪夷所思了，对他们原有的世界观造成冲击导致无法理智思考可以理解。”卫天天说，“瞳瞳，你当初可是因为这种事情而强行删除了自己的记忆。”
真瞳瞳说：“有过这种事吗？不管了，我忘了。”
四周的人像潮水一样合拢，逼近卫天天等四个人。但越靠近他们行动就越慢。一个棱角分明的警察脱离大部队，走到最前方，声音高昂充沛，却混合着明显的惴惴不安：“张建国的死亡和你们有关系吗？”
真瞳瞳问卫天天：“张建国是谁？”
卫天天问朱天意：“张建国是谁？”
朱天意沉思了一会儿，艰难地对警察说：“张建国是谁？”
警察说：“张建国就是……就是……这个……张建国是谁来着？”
后面有人提醒他，张建国是小卖部的老板。警察对着卫天天等人说：“张建国就是小卖部的老板。”
真瞳瞳说：“才刚开学没多久，我不熟，诶，朱天意，你认识吗？”
朱天意的眼神已经变得冷峻，一字一顿地说：“你是说，他死了？怎么死的？”
“你问怎么死的，这个……初步观察是因为脖子上被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应该是只用了一刀就割断了他的动脉，稳准狠。”这个年轻的警官说，“凶手应该力气很大，至于多大我不知道，可能……可能就像你们一样大！”
朱天意听完年轻警官说的话，眼睛“咔嚓”一声冻结了起来——那个独裁国王，竟然对局外人动手！警察感受到了朱天意目光中的森寒，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就好像在躲避根本就不存在的地面的冻结。
卫天天抱着朱天意，细腻地感受到了朱天意情绪地暴走。卫天天低声说：“这件事你可以秋后算账，还是先想想怎么面对现在的状况吧。说是说不清楚了，我们直接走吧。”
“要是我们走了的话，消息肯定会不胫而走，这群人也有一部分人可能会就这样疯掉。”朱天意沉下眉头，“卫老师，我们至少不能让他们他消息流出去，如果今天的事情在衔蝉转开，那一朝歌那群人的做法，可能真的会大开杀戒。”
“但是以现在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卫天天微微歪过脑袋，目光像一张网一样洒向靠近这儿的所有人，他们谨慎、畏惧，彼此间还在窃窃私语，音调很低，却此起彼伏，细密地交织成了一匹缎子，扯开后如海面般翻涌。他们的话层层交叠，但总结起来却只有两个字——怪物。
呵呵，怪物？也不知道是谁救的你们。不过也是，要是没有他们，这群孩子也不会被卷进这场恶性事件中，其中还有人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怪物。
卫天天又听到了这两个字，卫天天和朱天意倒是不在意，但真瞳瞳听得难受，一难受她就咆哮：“你们说谁是怪物！”
真瞳瞳的咆哮让人潮迅捷而整齐划一地向后退了一圈，像海面的窟窿忽然翻卷了一圈浪花，随着这牵动着几千口人的翻卷，人群中再一次密集繁复地响起那两个字：“怪物。”
“老娘他妈不是怪物！”真瞳瞳至今的人生都是以一个普通女生的身份度过的，“怪物”这样的名头是不能承受之重，“老娘对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说我是怪物！”
真瞳瞳的反驳并没有被谁接受理解，所有人只是更加害怕她了，像一头失控的野兽，随时可能扑上来要他们一口。
他们警觉地盯着真瞳瞳，一步步后退，摩肩接踵，就像他们刚才逼兀而来一样。
真瞳瞳看着他们后退，人头攒动。真瞳瞳入学不久，而人群又太过繁密，她分不清其中谁是谁。但盯着这群人看，终于还是捕捉到了同班同学。那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尽管才高一，却已经逼近一米八了。由于长期打篮球的关系，全身肌肉匀称结实，非常好看。
真瞳瞳对他有点印象，他是会轻易成为女生讨论焦点的那种男孩，但是真瞳瞳对他有印象却并非如此，只是因为他曾对真瞳瞳表露过好感。
不是那种愣头青冲动莽撞的“我喜欢你”，也不像一些男生扭扭捏捏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他当时轻轻走到真瞳瞳的课桌前，嘴角静然浅笑，阳光正好，清风不扰：“你就是我们班级成绩最好的同学吗？真是值得骄傲。虽然我现在的成绩还不过望其项背，想向你表达好感却远远不到能够靠近你的程度，但我希望凭借我的努力，能够更加靠近你。”
男生说完，跟立誓约似的，轻轻鞠躬，然后离开。
之后真瞳瞳在走廊中摆下棋局，他也是其中的挑战者。他是少数几个可以跟真瞳瞳分庭抗礼好一会儿的人，为此真瞳瞳还在赢了他之后高兴了好一会儿。
此时这个男生还是一样的脸庞，但脸上已经没有笑容，而是深深的警戒和恐惧，以及和所有人一起发出来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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