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水与其父刘手XV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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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VIII

我扔下电话打个车,直奔巫小弋的别墅,刚到别墅门口便看到我的女房东。

他问:“这几天没见你回来住,去哪儿了?”

“我被车撞了一下住院了。”

“那还不回去好好休息?”

“我找我儿子。”

“你儿子在这儿?”

“是。”

我说完转头一推门,门没锁,她还想说什么,见我不理睬,便摇了摇头回去了。

一楼的门虚掩着,我敲了一下,没人应,于是直接走了进去,几个立柱撑起的大厅富丽堂皇,中央空调的冷气驱走夏日的炎热,靠近东墙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根雕,根雕倒立在地上,枯黄镂空的树根向上张弛着,仿佛一棵落叶的枯树,正北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像是以芙蓉山庄为背景创作的。但画面上没有巫小弋和他的题词。我沿着楼梯直接上了二楼,上面依然有个客厅,电视开着只是没有人,我刚想去卧室里找,浴室的门一开,巫小弋穿着睡衣从里面出来,见到我时呆愣了好大一会儿:“你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吴少戈!”我大叫一声,但来时气势汹汹的情绪一下子消去一半。

“是我!”巫小弋说,“没想到你还真能找到我。”

他用毛巾擦拭完头发,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烟,抽出一根让我,我没接,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我儿子呢?”

他也燃上一根烟:“他去教堂读书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那个打扫教堂的男孩就是他?”

“是的。”巫小弋问,“你见过他?”

“是的,可我已经认不出他了。”

“请坐——我知道有一天你会找到我的。”

“你到底要干吗?”

“如果我不想说呢?”

“你必须说。”

“为什么?”

“我想知道原因。”

“没有一个人不想知道,否则的话人靠什么活着?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巫小弋感慨地说,“就像我,我还想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可谁能告诉我?就连我死去的父亲都没告诉过我,我想他们也不一定知道,人活得明白没意思,太明白更没意思,糊涂没意思,太糊涂尤其没意思。就像小时候我常玩的憋死井,一直到现在我还在玩,既然你来了,咱们就先玩一把!”

“没心情!”我生气地说,“你这人真是无聊!”

“不无聊怎么过这漫长的人生?不在这漫长的人生中寻点乐子你不觉得太没意思了吗?”

他说着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橱子前,从里面取出一本稿纸,在上面画了个“区”字。

“来,以前只在信中跟你下棋,说实话连我都觉得没意思,太不真实,即使说下棋,也一次没跟你交过手,你先还是我先?”

他把画有“区”字的稿纸放在我面前,我一眼便看出稿纸就是吴少戈每次写信用的稿纸。

“如果你现在知道我的地址,会不会还给我写信?”

“说不上来,只是有时候在想。”

“我也没想到会住在你隔壁。”

巫小弋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你——你怎么会住这儿?”

“从监狱出来后我没处可去,游荡到这里租房,要不见到李韦庆,我还不知道都是你捣的鬼。”

“他不是走了吗?”

“他是要走,可还没走,他也不像你,至少还有点良知。”

“我难道没有?”他分辨道,“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原本只想让魏一同去和你交个朋友,没想到这个无赖竟然敲诈我,幸好让你解决了。”

“你想借刀杀人!”

“我没这意思,魏一同不知道的事多着呢,说到底,他也就稀里糊涂的事儿!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我知道!我花了十年时间!”

“时间是长了点儿,不过也值得!不然你怎么会认识我?不然怎么找到一水?”

“不!”我厉声吓道:“要不出这事儿,我和一水都很好!”

“现在他也很好,我帮你照看他,他的病完全好了,医生说就连以前记下的东西全都忘光了,现在就像个正常人一样,不比你带他差,我还在想等我老了我会把所有财产都交给他,我想这一点你永远做不到。”

“可他失去了父爱,失去了美好的童年!你能给他吗?”

“你火气还那么大,这样容易伤身。”他不温不火地说,“来,咱们下棋。”

他把随手找来的烟盒放在棋盘上,先走了一步,然后抬头看我,他的表情很松弛,就像老朋友一样,略显富态的身子在睡衣的包裹下不时裸露出来,望着他期待的神情,我虽不情愿,但一种战胜他的欲望驱使着我抬手走了一步,我知道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否则他不会说出更多,他在考虑片刻之后,又走了一步,这让我想起和魏一同下棋时的情景,那时候我也在担心一水,但又不得不陪他朝下走,他每走一步都会沉思一下,仿佛多年磨砺出的性格,渐渐地我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几乎全身心地投入到和他的对垒之中,他每走一步都让我感到被压制的窒息,在我为下一步留下可以喘息的空隙之后,又被他封堵住,就在开通和封堵的不断对阵中,我终于经受不住,无奈地败下阵来。

巫小弋拍了拍手,得意地说:“还是这种感觉好!”

我转过话题说:“这套别墅盖得真不错。”

“你那科长老鬼说这是他的杰作,狗屁!现在都混上院长了,要不当时我帮他把你踢下去,他还能有今天!”他给我倒了一杯水,“算了,这些都是小事,不提也罢。”

对他的话我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对我来说,那些都已成了往事,没有再说的必要,我也不想知道这些,它们早从我的记忆中剔除了,我只想找回我的儿子,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已不重要,但我必须耐心地等他回来。

“其实我不敢见到你。”巫小弋突然悲伤地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对你所做的,当时只觉得好玩,还背负着一种报复心理,当我把一水接回来之后,对他的感情也越来越深,我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从他身上我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从买我的人家逃出之后,那种茫然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但我找不到自己的家,虽然被好心的养父母收留,虽然以后的日子我有了自己的成就,但一直难以驱走的就是对家的想念,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不安——即便我隔壁就是教堂,我也常去那里,但永远清洗不掉我所犯下的罪孽,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自己也原谅不了我自己——你还记得明珠庄园吗?”

“当然,那是我在设计院的时候参与设计的。”

“仅仅只是参与这么简单?”

“是的。怎么了?”

“快二十年了,你忘了也正常,我还是提醒你一下,你不记得环绕小区的那条河了吗?”

“当然记得,现在很好。”

“还有河边绿地?”

“是的,那里的居民现在都说,明珠庄园再过十几年也还是最好的小区,适宜居住。”

“那当然,就是那条河害得我差点倾家当产!”

“怎么会这样?”

“你还不清楚?”

我摇了摇头。

“图纸设计上原先只是把它当成一个背景,并没标注河道改造工程,是你在建成以后鼓动居民要求改造,弄得我措手不及,不改,后续的钱人家不给,改造,我在庄园投的钱几乎不赚,银行贷款的利息还不算,我差点栽在你手里,没办法我才把那条河改造成现在这样子。李钢说这是图纸设计的问题,你又从中作梗,害得我几年都没缓过气来,况且李钢说,图纸就是以你为主设计的,你还不承认?”

我一下子明白了李钢的用心,于是对他说道:“这图纸不是我,是他设计又重新修订的,我想起来了,在图纸出来时,关于河的问题,我当时也觉得有些模糊,没想到被他利用了……”

“你还为自己狡辩!要不是李钢点拨,我还不知道,所以在你落选后,我便开始实施我的计划,本来想制造车祸,唬你一下,没想到你老婆死了,反正是车祸,也没人在意——”

“是你杀了衣梅!”

我疯狂地扑到他身上,紧紧抓住他的睡衣:“你为什么这样!那不是我做的!我也没挑拨居民!为什么?为什么?”

他被我的手卡住脖子,几乎喘不过气来,只圆睁着双眼,死死地挣扎着……

“刘手!你放手!”

一个女人扑过来,从巫小弋的脖子上掰开我的手,我才发现孙小风不知什么时候闯进来,她把我推到一边,又扶起躺在沙发上的巫小弋。

“哥!哥!”

“你是谁?”终于舒缓过来的巫小弋惊讶地望着孙小风说。

“哥,我是你妹妹孙小风。”孙小风转过脸对我说,“刘手,你告诉他,我妈想他都快想疯了。”

我惊讶地望着孙小风:“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孙小风坐下来说:“自从你回来后,我又过在家了几天,我想你,想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回来后,我就到芙蓉山庄做了服务员,一天学院的一个画家去吃饭,看中我的身材,问我愿不愿意业余给他当模特,我一歇班就去,就像给你当模特一样,我喜欢当模特,可每当他画完一幅画就对我动手动脚的,在去了几次以后,就没再去,我不想再让别人踫我,所以又回到芙蓉山庄,我觉得在那里我最塌实,昨天我去宾馆拿东西时才发现巫小弋的照片,我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哥哥!回到这里一问房东说你在这里,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

“我也是在芙蓉山庄的宾馆看到你哥的,可他——”

“他怎么了?”

“你让他说……”我忍不住抽泣起来。

“你的脸怎么了?”

“被车撞了。”

“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巫小弋没有回答她却反问道:“你凭什么断定我就是你哥?”

“你右大腿内侧有块黑痣,头上有个疙瘩,是小时候被我不小心投石子砸破后留下的,小时候我们成天一起玩憋死井!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孙小风越说越激动,也哭出声来,巫小弋慢慢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扶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阵,喃喃地说:“你大腿上也有黑痣?”

“是的,妈说,我们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们现在怎么样?”

“老爸在你走后没多久就得了病,一拖就是几年,最终还是没熬过来,老妈一直在家里。”她说完又问,“你们怎么了?”

巫小弋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细细述说着发生的一切,我知道在明珠庄园的建造上,我成了李钢的替罪羊,直到他说完,我们三个人都呆愣在那里,似乎谁也不愿打破原有的沉寂,屋子里只有中央空调吹出的风声。

不知什么时候,这沉寂被一声“老爸”打碎,我惊喜地望着进来的年轻人,立即站起身想迎过去,但他像没看见我似的直奔巫小弋,巫小弋下意识地应了一句。

我的心里一阵剧痛,像被绞碎后又重新缝合在一起,面前的年轻人再也没有了印象中一水的样子,最初的童稚连同记忆完全被时间磨蚀了,我再也看不出他哪一点像一水,少有的矜持就像我在教堂里见到的那个专心打扫地板的男孩。

“他们是——”男孩说,“阿姨叔叔好!”

巫小弋马上更正在了他的叫法:“这不是阿姨,是你失散多年的姑姑,这是——”

“我是刘手。”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接过来说,“是你老爸的朋友!”

“姑姑好!刘叔叔好!”他说,“我叫巫一水,欢迎来我家做客。”

听了一水的话,我起身道别后默默地走出巫家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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