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梅子在哪里

毕英的话突然提醒了我,来到欢城,除了跟着她们去了一趟广场,看了一次医生,我还真没去过别的地方,即便现在逃走,我也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

这让我想起毕英的父亲,怪不得他几次出走,又几次回来,我知道他一直在寻找一个走出欢城的出口,他在最后一次的努力中一直没有回来,也许他真的找到了那个出口并且走了出去;也许永远都没找到,最后不得不死在欢城之内,我不希望他会这样,我想毕英也不希望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样想着,觉得自己迷迷乎乎地来到一座低矮的小山上,小山像一个公园,游人来来往往的,我毫无目的地朝山上走,像在寻找什么,又不知道寻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甚至连个具体的范围都没有,于是只能望着过往的人,他们都笑容可掬的,像在谈论什么,虽然离得很近,我一个字也听不到,只看到他们的嘴一张一翕地在动,突然我在人群里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梅子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披肩长发随风飘起,她的头轻轻地贴在那个男人的肩上,俨然一对相爱的情侣,悠闲地漫步在小路上,我的心禁不住一阵冲动。

“梅子!”

我大叫一声,她没有任何反应,连她偎依的男人也没有丝毫反应,我转头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这让我惊讶不已。

我急忙上前几步赶上她们,想拉住梅子,手伸出去明明看见抓住了梅子的衣服,但衣服只是被风吹了一下,我的手里什么也没有,就这样我一连试了几次,都没能抓住她,即便我对着她大声叫喊,她也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的心里一阵惊恐。

当我绕到她们面前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挽着梅子的男人竟然和我一模一样,那个男人是我?为什么会是我?这是什么地方?我没记得来过这里?山像是人造出来的假山,除了曲折的小路成为明显的标志之外,再也找不出别的独特之处了。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离得很近,但我只能远远地望着她们,因为在这里谁都不在意我的存在。我怅然地在山上来回逡巡着,再次走下山时,在刚来时的路边,我突然发现这里不知何时摆满了小摊,一片片被整齐地划分出来。

来到摊前我才看清地上摆着的全是绳子,一条条颜色各异的绳子,粗粗细细的,有的窝成一团,像一团盘起来的蛇;有的折成几段整齐地堆积在一处,我走过去时,一个摊主满脸堆笑地问:“买绳子?”

我不解地望着他,又看了看周围,旁边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人,我用手指了指自己,说:“你在问我?”

“我看着你,还能问别人!”

“你能看见我?”

“你以为你会隐身术?”

他还没说完,我撒腿便朝山上跑,边跑边找梅子,直到山顶,也没看见她的影子……

我再次回到山脚下那个卖绳子的小摊的时候,突然发现只有梅子一个人站在那里,我的心里一阵惊喜,刚想跑过去,觉得脚一阵酸痛,我被重重地绊倒在地上……

“起来!”

我听到一声大叫,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便发现一群人拥进屋子里,他们叽叽喳喳地不知说些什么,毕英和毕龙也在人群里,她们惊慌地望着我。

“怎么了?”我一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问问你自己!”站在我面前的一个抬起他的一只爪子指着我恶狠狠地说。

“我……我没干什么啊?”

“带走!”那人又说。

突然从旁边过来几个人嘴里又衔来几根绳子,其中一个把绳子打了一个结,直接套在我的脖子套上,其余几个一起努力把绳子捆在我的手脚上,那个拉我脖子的人一用力,我觉得脖子一紧,想叫叫不出来,连气也难以喘息,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便被紧紧拉住,两手朝前一抻,被两个人用力一拉,我的身子朝前一倾,稳稳地趴在地上。

我想挣扎,可是越挣扎,他们拉得越紧,最后我只能由着他们,像他们一样用四肢走路,即便这样,我也没能完全站稳,一不小心便会全身扑倒在地上,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下来,我觉得自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走过来的。

终于挨到了目的地,我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先把这个疯子关起来!”那人厉声说道。

“是!组长!”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们几个人连拉带拽地拖进一间屋子里,绳子也没解,便听到门“咣”地一声关上了。

我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过了很长时间,我才睁开眼,屋子很黑,只能透过后面一个小小的窗口,看到外面浑浊的天,连一丝光也没有。我不知道现在是早上还是中午,或是晚上,看上去像一个阴沉沉的下午。

我的全身都酸软发痛,腿脚麻木,四肢仿佛已不再属于我了。抬起手只能看到手臂的模糊线条,沉沉地放下时,能闻到一股浮起尘土的土腥味,就这样又躺了不知多久,我的手脚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有了知觉之后的手脚更加酸痛,想蜷一下腿,却像被模具固定了似的,任由我怎么用力都难动一下,全身也像被巨石压着,憋闷得喘不上气来,总觉得那巨石一块块地从我眼前飞过,我连动一下也不敢,即便想动也动不了,想喊也喊不出声。

就在这时,门一响,我一下被惊醒,只听到一个声音大声呵道:“起来!”

我被几个人生生拽了出来,在他们的拖拽之下,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高高的围墙让我觉得这里更像是一座监狱,我被带到另一间很大的房间里,看到史培思像一头狮子似的蹲踞在正中,旁边还站着几个,他们个个神情肃穆,仿佛一尊尊雕塑,让我觉得自己俨然进入一座阴森可怖的庙宇。

“刘一水,你知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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