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普对梦的兴趣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按照我说的闭上眼，躺在床上全身放松，想象着自己在一条河里，或看到远处的一座山，就这样没过一会儿他便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我问他看到了什么，他说什么也没有，一躺下就睡了。
这样试过很多次，他依然没有说出他的梦，因为自从那次听到我的演讲后，他一直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做梦。
跟魏普在一起，就像做游戏一样，但这样的日子并不很多，因为看守我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于是在别人看守的时间里，我的等待便愈显漫长了，漫长得有些无聊，我知道这是在等待毕英。虽然魏普的无知成为我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但在我的记忆里，一直难以抹去的是对毕英的等待。
我总觉得她除了用四肢走路之外，几乎找不到令我生厌的地方。她长得很漂亮，白皙而冷峻的脸，让我感到更多的是她隐藏起来的激情。望着她的眼睛的时候，我的心里常常涌起一股股冲动，但她很少看我，这让我觉得她不易接近，每次当我们的眼神碰到一起时，她赶紧转向别处，在她僵硬的动作中，我仿佛感觉到了她一直在掩饰什么……
当我站在一排排花花绿绿的绳子中间的时候，茫然地望着周围，这时我发现身材矮小的梅子轻轻地朝我走过来，一直到来到我面前，立直身子望着我，一种莫大的冲动袭来，我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或许太过激动，我的脚下一滑，身子朝前一倾，我们一起摔倒在绳子堆上。我知道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正眼望着我，让我觉得她像一团燃烧的火，我吻了一下她的唇，她的唇软得像水，舌头随即伸进我嘴里，我轻轻地咬着，触碰着她的牙，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我觉得身子被轻轻推开，才发现我把毕英紧紧搂在怀里，下意识地赶紧松开她，急忙看了看毕龙，他依然在旁边熟睡着，我的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你又做梦了？”
“怎么了？没吓着你吧？”
“你，你对着我直喊‘梅子’！”
“对不起，我，我是不是常常这样？”我觉得脸有些发烫，幸好在夜的掩饰下没被她发现。
“梅子是谁？”
“一个朋友——”
毕英没再问下去，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我依然躺在地上，就在我想用手臂撑起身子的时候，她突然扑到我怀里，我还没撑起的胳膊立即又被压了下去，手掌硌了一下，我顾不得疼痛，又一次将她搂在怀里，疯狂地亲吻着她，我们在地上滚作一团，让我难以相信的是，看上去冷冰冰的毕英疯狂起来让我害怕：她紧紧地咬住我的舌头，亲吻我的前胸、后背，我的激情完全被她点燃起来，深深地进入她的身体，不停地冲撞着她，她疯狂地尖叫着，声音划过夜空，仿佛一只俯冲而过的苍鹰，在我身上留下一道道隐隐作痛的冲动……
直到我们全都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时，毕龙还没醒过来。
“一水，这感觉真好！”
“是的。我第一次这么兴奋。”
“你还在想梅子吗？”
“有一点。”
“我一定要见见她。”
“为什么？”
“看她哪里这么让你着魔？”
“等我们走出欢城之后吧。”
“我不知道能不能走出欢城。”毕英突然伤感地说，“如果你走出去了，一定不能忘了我！”
“我们一起走出去。”说完后，我突然问道，“我被看守那些天你怎么不来看我？”
“你都不知道我在家里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一直想去，可又不敢去见你。”
“为什么？”
“那里每天围着这么多人，你知道他们都去干吗？都是看你笑话的，我怕你见到我后会尴尬，我不敢去想他们奚落你时的样子，看你走路就像见到怪物似的，那些看过你的人，回去后还都学着你的样子，摇摇晃晃地走上几步，那样子真叫人恶心，他们还恬不知耻地笑话你，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如果他们真能像我一样走路，那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啊？”
“这我知道，我不也学过吗？吃饭的时候先洗手，这样吃下去的东西就不脏了，后来我一直坚持这样做。我也努力地想像你一样立起来走路，可总是走不了几步就撑不住了，你说我能做到吗？”
“当然行，只不过这需要一个过程。”
“真没想到我怎么会变了，”毕英苦笑了一下，说，“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一定会发生什么，没想到这种感觉会让我这么疯狂，就像你在台上的演讲一样，虽然那时候我嘴上责怪你，可你的话一直在我脑海中，想忘也忘不掉，真像着了魔似的，就连那些听你演讲的人也都变得疯狂了。”
“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觉得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知道，或许正如你说的人人心里都渴望自由，只是我们都没感觉到。”
“我是因为害怕自己就这样默默地留在欢城，所以……”
“你一直没在意过我？”
“在离开你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想见到你，我记不清是否还在梦里见过你……”
“你梦见过我？”
“是的。”
“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在干什么？是不是也会像刚才一样？”
“应该是你能像我一样走路，我们拥抱在一起，我亲吻着你……”
“我知道了，梦可以指引着你去实现你想要的！可我怎么就看不见呢？”毕英伤心地说，“当初我还以为你真的病了呢，还带着你去看医生，做检查，如果你没病，那我是不是病了？”
“不知道，我只知道有梦是正常的……”我说，“我不敢想象没有梦是什么样子。”
“我父亲是不是一直在梦游？”
我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对她说。
“如果他没有梦，怎么会想到欢城外面去？”
“可能有吧，”我迟疑了一下，说，“那也或许只是他的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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