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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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英听了我的话,将信将疑地问道:“难道你真不想离开?”

“我是想,跟你在一起感觉自己很幸福,这里没有人来打扰,安安静静地享受,难道你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想——可我更想离开欢城,去你那里,像你一样做个梦……”

“你当然可以——也许你本来就做过,只是你不记得了——”

“没有——从来没有过,就连艾可医生都没听说过,我也从没听父亲说过……”

“可能欢城人不需要梦!”

“也可能你们把它弄丢了,如果在这里一直呆下去的话,我一定让你做个梦,一个很美的梦——”

“你答应我的?”

“是的,我想我能做到!只是怕别人不能接受!”

“那就让他见鬼去吧!”毕英突然动情地说,“其实我早就相信你说的梦了,只是感到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思议的事一直都在发生,只是我们很少注意罢了!”

“快看——我们昨晚呆过的地方!”毕英突然惊叫起来,“我们终于找到了!”

我清楚地看到曾经被我们压倒的玉米,它们大都重新站立起来,只是有的玉米折断的部分还没完全愈合,从这一小片零乱的玉米可以清楚地分辨出,这里就是我们曾经呆过的地方。虽然它看上去已经模糊不清了。

这让我感到惊恐万分,因为现在已近傍晚,算起来也只是大半天的功夫,玉米完全长了出来,我不得不佩服玉米顽强的生命力,如果明天再来这里的话,这里一定会面目全非了。让我难以理解的是,那些被我折断穗子的玉米,怎么会不再生出新的了?难道这是一种暗示?在毕英的惊喜之中,我仿佛看到了希望,没过一会儿,她的脸上便像上了黑影的天色一样阴沉下来,我知道虽然再次回到这里,但回到老李头儿家的路就像这满地的玉米一样茫然……

“我们不能再走了!必须留在这里!”

“不!”

“在黑夜里走?”

“是的!”毕英执拗地说,“难道我们只能在这里等——”

“不是——”我说,“如果现在摸着黑走,我们可能会越走越远,偏离得也更远——”

“你不是可以做标记吗?”

“那有什么用?最终我们不还得回到这里?要不老李头儿也会放心地让我们带路了,每次不都是他在天黑之前带我们回去的?这说明他夜里也不敢随意走动,他怕自己也迷失了!”

听我这么一说,毕英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他静静地坐在地上,抬头望着我:“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我不置可否地对她笑了一下:“但愿吧——不过我们会回到住处的!”

“我是怕毕龙着急!”

“这你不用担心,有老李头儿照顾呢。”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一直担心,我知道毕龙一定很着急,从没离开过毕英的他,突然见不到毕英,谁都能想到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着急也没办法,在这样的玉米地里,谁都不能保证会找到,至少现在我们还能回到昨晚呆过的地方,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欣慰了。

我想毕英心里也会像我一样想到明天就可以找到老李头儿的家,就可以见到毕龙,就可以走出这片玉米地了……

我的想法在两天后得到了证实,这只是一种妄想。每次天黑之前,我们都能安然地回到这里,无论朝哪个方向走,我们都没到达老李头儿的家,这让我们大失所望,连我也变得急躁起来:“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你不都做好标记了吗?”

“是啊,难道那些标记也会欺骗我们?”

“毕龙一定急疯了!”毕英抽泣着说,“他还从来没离开过我,我该怎么办?”

看到她凄楚的样子,我的心里也酸疼起来,我蹲下身子,将她搂在怀里,替她擦拭掉脸上的眼泪:“对不起,都怪我,我们真不该跑出来的……”

“不!”毕英止住哭声,“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逃出来……”

“难道我们原本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我不信,只要那些标记还在,我们就一定找得到——”

“如果上面都做了标记,那还不是一样徒劳?”

“你是说我们自己把自己骗了?”

“我不知道,只是怕你把标记都弄乱了!”

“可我——应该没记错——”

毕英的话倒让我怀疑起自己来,如果真像她所说,我们走过的路和所做的标记相互交叉,而我完全没有发现,那么,我们所走的路,就会在不知觉中变成原先曾经走过的路,这个想法在我脑中闪过的时候,我突然害怕起来。

因为在玉米地里没有方向,白天看不到太阳,晚上看不到星星,甚至连萤火虫也看不到,除了来回路上的标记,再也没有可以参照的东西了,如果那些标记真的相互交叉的话,我们也可能回不到这里,可我们竟然每次都能安全地回来……这让我怎么也难以理清,脑子里一片混乱。

“尸体没找到,现在连我们也回不去了!”

“对!你要不说,我还真忘了……”

“怎么了?”

“回来的时候,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怪味,刚才只顾走,就没多想,你闻到没?”

“没有。”

“走!我们再沿着刚才的路找一找!”

毕英突然来了精神,她看了看刚才回来的路,一头钻进玉米棵里,我也紧跑几步跟上她,她每走几步都抬头朝上看看没有头梢的玉米,我也紧盯着那些做了标记的玉米,害怕一不小心失去那些标记。

天渐渐暗下来,标记早已分辨不清了,我一连几次提醒她,她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只顾朝前走,连头也不抬一下。

于是索性跟着她走,一直沉默不语的毕英心里似乎憋着一股劲儿,此时的我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听,她的举动相反却给了我力量,我想反正是迷路了,与其等在这里,真不如像她这样毫无目的地走,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减轻身上的罪责……

“我闻到了!”毕英突然停下脚步,大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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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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