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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爬到岸上，顾不得喘息，抱着她便亲吻起来，她的嘴唇温润润的，像水一样，我不敢太过用力，害怕它一不小心会被咬破，又不想放过亲吻她的机会，轻轻地将它含在嘴里，像带着体温的玉……
“刘一水！”
我的后背不知被谁推了一下，双手下意识地插进水里，才不至于跌落进去，我发现自己依旧蹲在小溪边，手从水里拿出来时，水浑浊不堪，只留下满手的泥，我感到一阵凄然，梅子不见了！她刚才还在，就在我面前，我吻着她，可现在——
“发什么呆！还不快走！”
我听见毕英大吼道。
“这是哪里？”我无奈地望着她们问道。
“不是跟你说过吗？再说还是欢城！”毕龙不耐烦地说道，“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得住？”
“他不会像你说的真傻了吧？”魏桃大睁双眼问道。
“看样子他什么也不知道，老是没记性。”
“你怎么还洗？再洗也洗不干净！我们还得走路呢！瞎费事！”
“对，走，赶紧去医院！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没想到我们的队伍中又多了个魏桃，我发现他比毕龙更兴奋，在他亲眼看到我可以用脚走路之后，依然不相信我能做到，而且做得那么好，走得那么稳。
他来来回回地在我面前学着我的样子，一次次地尝试，每一次都只能在站起来走两三步，最多走五六步便不得不向前扑倒，四肢着地，才能稳稳地站在那里。他从没想过我还可以用两条腿走路，仿佛他想不到还能用省下的两肢去干什么。
他们带我去的所谓医院，在我看来根本算不上医院，几间像毕英家一样低矮的草棚，里面没有一个人，就连我想见到的医生也没有，我们在那里等了很长时间，我仔细观察了这个院落，除了几间空草棚里面什么也没有，我不禁感到纳闷：“怎么没有人？”
“我们这里一般没有人来，所以医院建在这里就像一种摆设。”
“你们就没得过病？”
“欢城人几乎没得过病，”毕英说，“哪像你，瞎长这么大！”
“我本来就没病，你们非要带我来检查，这里连台做检查的机器也没有，还查个屁！”
“不用查，艾可医生一眼就能看出来。”
“艾可医生？他怎么没来？”
“艾医生一般不来。”
“为什么？”
“你没看见这里一个病人也没有？他来干吗？”
“那要万一遇见什么急病呢？”
“给你说了欢城人没病，你还是记不住！”
“那还要医院干吗？”
“不知道……”毕英仿佛被我问住了，一时回答不上来，她想了一会儿，说，“可能按照上头的要求建的吧……”
我忍不住站起身来想休息一下，这时毕龙猛地冲过来，一头撞在我腿上，我的身体晃动了几下，还是没站稳，向前一倾，跪倒在地上，双手下意识地撑住地面，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他们三个都大笑起来。
我没想到毕龙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因为即使走了这么远的路，我还是没有完全适应像他们一样四肢并用，我的手脚也在这种长途跋涉中，累得麻木了，全身只有大脑还属于我，其余的全都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了。
这一次，我没对毕龙发怒，我已经精疲力尽了，借着摔倒的机会，我顺势趴在地上，闭上眼想，这次出来，真还不如一直呆在她们家里，那样至少可以躺在门板上不用这么辛苦，说不定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可以逃离欢城。
“起来！大懒虫！”魏桃揪了揪我的耳朵。
我连动一下都不想，任凭他拉扯我的耳朵。不知道还要在这儿等多久，如果回去的话，我还得像来时一样忍受着四肢的考验，我能听到他们在我周围来回走动的声音，那脚步声很轻，像不知疲倦似的，我不知道他们哪来这么旺盛的精力，难道是因为我的到来？我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忍受多久，如果不逃离，我真怕有一天会像他们一样成为病人。
“要不咱们去别的医院吧。”我终于睁开眼对毕英说。
“别的医院？”毕英疑惑地望着我，说，“这里就只有这一个医院，按规定我们只能来这个医院——看来你真是病得不轻！”
“这怎么可能？”我想了一下，说道，“没有病人这倒是实话，因为你们看起来的确不需要。”
“看样子艾医生今天不会来了，”魏桃说，“不然我和毕龙一起去找找他？”
毕英对他们点了点头，等他们出去问我道：“你到底从哪里来的？看起来真像个怪物。”
“从我的家，”我说，“可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你们这些‘怪物’了……”
“还说我们是怪物！你看看你，走几步路就累趴下了，还尽说胡话，要不是受组长委派，我们才不管你有没有病呢，来找艾医生全是为了你！”
“为我？”我笑了一下，说，“我看你是为了你自己，还有毕龙，他一直对我说想当什么组员，听起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许这样侮辱我们！如果没有他们，欢城还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看来还挺神圣？”
“那当然。”毕英说，“欢城人都以成为组员为最大骄傲，以后你肯定也想加入，不然别人永远看不起你——”
“我可不想，更不想永远都呆在这里。”
“怎么？你还想跑？”
“我无法忍受你们这样走路，更难忍受这里的沉闷，我怕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憋死。”
“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这里难道不好吗？”毕英顿了一下，说，“其实欢城人除了知道欢城，别的什么地方都不想知道……”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样不好吗？说起来我父亲有些像你，他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成为组员后，又被除名的人。”
“为什么？”
“他一直认为欢城之外一定还有别的地方，就是这样的想法害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