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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没有尽头。就好像人心，没有度量。风水轮流转，生死无常数，福祸也相依。
前一刻铁槙似乎能肯定自己哪怕不能杀死少年，定也妥妥的能够占住上风。然而现在，不过须臾之间，一切都变了。
天际的那边，自己射出去的那一箭。
回来了。
……
少年，还在默默的蓄着力，风道中的速度越来越快，同时他与铁槙隔空的对话，也被柳青山三人看在眼里，但他们自始至终都不会知道少年究竟和铁槙说了些什么。
不过他们感受着少年身上凌厉的气息，他们知道，少年，该出手了。
风速，似乎已经攀到了顶峰，季柳看上去不论再怎么催动气运之力，都不可能再让这风道变得更猛烈些。
“只能这样了。”
屋檐下，屋脚滴落的几滴雨水再次打湿了夏奇的肩头，但夏奇并没有在意，只是与另两人一般看着季柳那边，开口说道。
是的，在场的人中他是最强的，他一眼便看出了少年不可能再把风速提高。不过当下的速度也已经相当恐怖，柳青山甚至能感觉到，待少年把握着木箭的手松开的瞬间，如果是姬发站在风道的尽头承受这一箭，恐怕……
季柳，也明白了。
他明白自己不能再把风速提高了，因为那样很有可能造成风道的破灭，甚至很有可能对自己都产生伤害。
但他仅仅握着箭杆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他很平静，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知道自己不能比现在更强，明明现在，就已经是他的巅峰。
只是……
少年，胸口的血，滴到了地上，少年，看着缓缓还流着血的胸前，想着之前那只巨箭插入自己胸口的那一刻，冷静，到了极点。
我的这一箭……也能伤到他吗？
不，或者说我这一箭，有没有像他那般的杀意。
再或者……我真的明白了吗。
他射箭的时候，一定抱着必杀我的决心吧。
哪怕他可能知道我会被保护起来，哪怕他知道可能接这一箭的人不会是我。但他还是决定动手了，抱着与我决一死战的决心。
可我那？
口上说着要赢下这场战争，答应了刘邦杀光所有王者，但我真的准备好了吗。
现在的我好像有些不一样，似乎比原先聪明了许多，能在一瞬间想清很多东西，不过仅仅这样……又够了吗？
先前他问我这箭叫什么，我只告诉了他这箭无名，是模仿他的箭，那时候，我是在想什么？
不……这还不够，我哪怕告诉世界，我是季柳又有什么用？
我借的依旧是汉王的气运之力，对他们而言，我依旧只是一个有了点力量的普通人。
是啊，我不是王，我不过是一个有着气运之力的普通人。
但……
仅仅一个普通人，是赢不下这场只属于王的战争的！
什么是王！王便是欲望！是集天下之大的欲望！
那么什么！是强大的王！是能横扫千军的王！如何才能像嬴政那般一统六国权倾天下！？
……
我季柳……需要什么？
……
少年，闭上了眼睛，缓缓，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天空，风道，缓缓的变得淡然，似乎那些本已急速到了极点的风，在缓缓消散。
房檐下的乞丐皱起了眉，明明方才少年那箭如此强大，他想不通他为何要放弃。
夏奇沉默不语，于是他很不明白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柳青山，毕竟这个男人知晓许多事情，关于少年的事，可以听听他的看法。
不过当他看到柳青山的表情时……他猛地看回了少年。
他瞪大了眼睛，他有些惊愕的张开了嘴，呆呆的有些发愣，似乎在用整个身心诉说着三个字。
“不可能……”
……
大厦里，快递青年看着空中几乎已经看不到了的风道，缓缓撇了撇嘴。
“就这样？此时虽说出手没有任何意义但收手更没有意义。”
然而嬴政，嘴角上扬了一丝，原本冰冷倦怠的眼神也出现了一抹浓厚的兴趣。
他没有看身旁的青年，只是缓缓对他说了两个字。
“愚蠢。”
……
少年，手中的木杆，已经被他从举起的状态改成了插在地上。
雨水，从他的额间滑落过面颊。从下巴，低落到地上。他的眼神，不再如先前那般平静。他的眼神，似乎变成了平日里那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点，没有任何出奇之处的少年。
不过某刻，他突然扬起了头！他甩了甩头发！他把目光放向了天边！他冲着远处，没有用任何力量夹杂着的声音，大声吼道。
“都给我记住了！所有人，都给我记住！我！叫做季柳！”
什么是王！王便是极天下之欲望！什么是强大的王！便是王之中有着强大气势！还有这能与这份气势匹配的实力的人！
杀意，不屈，坚强，暴殄……都是气势！不过若是没有与之匹敌的实力，这些，都是屁！
少年，猛地从地上抽出了那根木箭，高高的举过头顶，把身子弯曲到了极点，像丢标枪那般，把这箭猛地丢了出去！
天空瞬间凝聚出了一道迅疾到极点的风道！那风道比先前粗壮了数倍不止！其中的风速，也是先前的数倍不止！
并且这条风道，赫然，是血红色！！！
……
……
某个鸟语花香的世界，一个坐在亭子里倦怠泛着睡意的男人因为瞟了一眼某个方向，睡意顿时全无。
他揉了揉眼，再次看向那片地方。哈哈大笑起来。
“竟然破了帝境。”
他看的，是一棵树，那颗树上，开满了湛蓝色的花……微风拂过，树叶微动，这片世界，清丽，到了极点。
……
箭矢疾飞，似乎穿过了时间，穿过了空间，只是瞬间，便到了铁槙的胸口！
那一箭，狠狠的刺了进去。
一穿而过。
这一刻，铁槙听见了，他听见了少年温和的表面下那坚强的灵魂在疯狂的嘶吼！他听见了少年，包含一切的三个字……
“划！天！道！”
嘴角，溢出鲜血，是甜的还是咸的，感受，已经不什么仔细。
管它那。
这箭，名字叫做划天道啊……季柳，你真的很厉害。
……
……
铁槙，双手紧紧的握着那根木杆，手上的鲜血与胸口喷出的鲜血，完全分不清楚。想着这是先前自己藏在巨箭中的杀招，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若是自己没有藏着这一箭，或许现在少年不会一朝破境，先到临门之境，后而一朝破王入帝吧……
许久，铁槙未能动弹分毫。
因为分毫便是无尽的痛。
然而他并没有在回味人生，回味过去，感慨再感慨。因为……这个故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这箭若不是我，而是一个实力与我相同的普通人，恐怕已经死了……但，站在这的是我，若是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可就太天真了。”
“咳咳……”
铁槙的胸口，那木杆赫然插在胸口，他的气息虽然萎靡到了极点，不过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似乎那受伤的左胸流出的血……和正常人被刺穿心脏时会流出的血在数量上，并不相同。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一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这是铁槙曾经一生都不曾被发现的秘密。
他的心脏……生在右边。
雨中，铁槙用了很长时间，忍着剧痛将那木箭从体内拔出，现在的他，甚至没有了再维持雨水不落在身上的力量。于是那些雨水纷纷像是在奚落他一般，打湿了他的衣裳。
他现在的样子，很想一条狗。落水狗。他脱力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让雨水尽情的和他的鲜血交融在一起流入地下。
许久。
不过他笑了。
“季柳……我还没有输。”
天阴阴，一切，似乎都该在这场雨水中尘埃落定。
但……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林间的深处更深处发了出来。
声音很端正，就像他本来的样子一样。
端端正正。
“你输了，因为你已经失去了自保的力量。所以……抱歉了，你，该退场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