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风雪，只有呼呼的风声。那一片素白，让天地变得孤寂且空荡。
男子的声音不大，但却似乎含着一股不可置疑的力量，于是……风雪中的亭外，有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男子看着少年一副呆滞的样子，淡淡的说道：“季柳，进来。”
雪花，从天上飘下，落在季柳的头上，让他忽然从恍惚中醒了过来。抬眼看见这个世界变得一片素白，有些惊讶。
听着刘邦的声音，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这个亭子。
待他走进时，又有些惊疑的发现这个亭子竟少了一个柱子，但他此时心情不好，所以并没有如何在意。
……
亭子里，还是一片安详的景象。
桌子上的酒水冷了，羊肉，不再冒着白气。少年随意的坐下，似乎对桌上有什么，并不在意。
刘邦，看着季柳，许久，叹了口气。
“吃羊肉吗？”
他如此问道。
然而，少年并没有回答。或许他只是因为不爱吃羊肉，或许只是因为此时不想吃羊肉。然而他没有回答，那么其中究竟是什么意思，谁又能说的清那？
亭外，风雪依旧。
远处塌了的山，在这一片素裹中，似乎永远不能重新绵延起山的脊梁。
崩成河的溪流，在这一片素裹中，似乎永远不能像过去那般冻结成冰。
过去的事情，已既成事实，那么就算做再多努力，又有什么用处？
但……这不是未来。
刘邦喝了一口酒，于是一壶的酒都热了。
接着他为季柳倒上一杯，不理会少年是否在意，只是径直推到少年的身前。
刘邦看着远处塌了一半的山，眯了眯眼说道：“季柳，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这方世界是这个样子吗？”
季柳说道：“不知道。”
刘邦嘴角微微扯起一个上扬的弧度，然而谁也说不清他是因什么而发笑。他说道：“你知道远处的那座山是什么山吗？”
季柳有些纳闷的摇了摇头，既不知道他在卖的什么关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但他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山，于是只好老实的回答道：“不知道。”
刘邦又问道：“那你可以猜猜，为什么我的世界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那座山……会是那座山。”
少年看着刘邦，知道了这个男人又开始和自己打起了机锋，但自己，最讨厌打机锋。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选择沉默不言，但论原因，他自己并不是很清楚。
少年用了很长时间，仔细的思考了许久，开口说道：“对你来说，这座山有特殊意义？”
然而刘邦只给了一个字做了回复。
“错。”
季柳皱眉说道：“为什么错。”
刘邦说道：“因为它对我来说，不只有意义，还有一份回忆。”
季柳说道：“那与有意义的意思有什么不同？”
刘邦说道：“对我而言，有很大不同。”
季柳冷笑一声说道：“听上去很有道理。”
刘邦笑笑，说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傻逼。”
风雪不停，地上的雪已积了三寸厚。
刘邦看着好歹愿意与自己交谈的季柳，心情稍安。
他捧起青铜酒杯，喝了一口温酒。
他看着远处，用视线，温暖着一处山。
“那山……是芒砀山。”
季柳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眼前的男子必有下文。
“曾经我在那座山上，跟很多兄弟一起干过很多事。”
“比如当山贼抢劫富人。”
“比如很多人弄得浑身是泥就为了捉一只山鸡。”
“我们还一起撒尿比远。”
“现在想想果然还是樊哙那厮最不要脸，能把尿从自己头顶尿到后面。”
刘邦笑了，他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儿。
然而他并没有继续说这些有趣的事儿，他突然间话锋一转，说道：“可我们为什么该上芒砀山？”
“那时候，我们谁有病愿意上山过清苦的日子？”
远处的山，很安静，很沉默。塌碎半边的轮廓，落在刘邦眼里，有些伤感。
于是他的心情，忽然间与伤感的景象一般，变得伤感。
“我们，不过……都是被逼上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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