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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社会中的杀手如何生活？
生活这件事情，说起来很简单，有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两样足矣。对于一般杀手来说，精神需求是一件奢侈的东西，因为杀手已经不出于正常社会的人际关系之中，聪明的杀手会找到适合自己的地方，找到自己的人生乐趣。那么物质需求呢？
一般杀手的生存方式是替雇主完成刺杀任务，目标信息来自于雇主，刺杀成功后由雇主给出报酬。这是获得生存资料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步骤缜密与否、身手非凡与否，这两点决定了一般杀手的生活质量。
“刺客”却不是以这种方式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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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选择了成为‘刺客’，现在，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我们不会向你隐瞒任何事情……
“你为何这么纠结，告诉我……”
“这是二战纳粹集中营资料里，目前最完整的一个记录档案…
“从这个穴位扎下去，扎下去！
“啊——！
“尸体沿这样的Y字形剪开…对，就这样拿出心脏…
“在这个房间里闭气五分钟，你如果能够活着出来…
“小心烟雾！
“这根导尿管直接进入你的前列腺…
“按住伤口！别咬舌头！
“啊——！”
戴荣猛然惊醒，坐了起来，身体僵硬，他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粗气。
“你醒了？”旁边那个妖艳的女子睁开了眼睛，她缓缓起身，光洁的身子从淡黄色被单中逐渐展现出来，那两坨硕大的肉球映入戴荣的眼帘。
戴荣没有看向她，深呼吸了几口气，逐渐平定下来，然后他猛然翻身，把那微微吃惊的女子压在身下，惹得那女子咯咯地笑。
一番粗暴的蹂躏之后，戴荣平静地起了身，走到洗手间进行洗漱，然后穿上西装，走到窗台那里，拉开窗子，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呵，第一次见出门前享受阳光的人。”那女子猫一样慵懒地躺在床上，双眼迷离地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说道，“走之前，你不告诉我你的姓名么？”
戴荣回头冲她笑了一下。她看出这笑容里恰到好处的温柔，心里微微一痛，然后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不再看他。
戴荣拉开房间的门，说了声“有缘再见”。
“等等。”
戴荣停步，转身看向那个美丽迷人的女子。
“你为什么昨晚不要了我，刚才却那么果断？”
戴荣想说，那时因为昨晚他的心情很平静，但是他又做了那个噩梦，他需要性来冲击那些记忆。
他说：“因为这么豪华的酒店，总不能白白浪费我一个晚上，不是么。”
房门关上的那一瞬，戴荣看到了女子脸上的讥讽笑意，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径直走向电梯，然后出了酒店。
酒店里那个女人吸着香烟，从窗帘的缝隙里看着戴荣的身影渐行渐远，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瞬间，温柔转化成了漠然。
“可惜啊，你这么好的男人，却偏要做狗都不如的东西。”
她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朱唇轻启：
“戴荣离开酒店了，去往市中心方向，穿着亚麻色西装。”
百米开外。
戴荣没有回头看向那座酒店，他缓缓从耳朵里摘下微型耳麦，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
大概五十分钟后，女人又拨通了那个电话：
“亲爱的，找到那个戴荣了么？
“那是因为我刚化完妆哦， 我在往市中心走呢。
“没有？呵，他们不是被称为北极狼么？”
女人妖娆的身姿在公路上摇曳着，吸引了无数市民的目光。
突然——
“砰！”
那女子的手机爆炸开来，女子被震地侧飞了一米多，匍匐在地，生死未知。旁边路过的市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反应过来后，有人尖叫着跑开，有人不知所措地看着地上的女子，那女子的头颅逐渐渗出了血，流淌到了地面上，看起来渗人之极。
一个环卫工人摸索着走到女子身前，用扫帚把女子顶着翻了过来，下一幕令他险些晕厥过去。
女子的半面脸皮，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怖狰狞的肉沫，甚至隐约可见泛着焦黑的白骨。
路人有几个人的目睹了这一切，有几人直接俯身呕吐出来，其余人面色苍白，慌乱地后退开来。
街道转角，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戴荣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这里，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的遥控器粉末丢进了垃圾桶，转身离开。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偏偏要做狗一样的东西。”
……
他来到了一个小区中，微低着头，走到某座复式楼前，掏出造型特殊的万能·钥匙，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三分钟后。
婴儿床里的孩子还在安详地睡眠，婴儿的母亲，一个少妇，正被一支枪指在眉心，浑身颤抖。
“我是个杀手，目的很简单，告诉我你丈夫的堂弟一周前住在哪里。说出来，不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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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凉几乎是头重脚轻地走出公寓的。
他登上一辆公交车，任由车向远方驶去，他喝了口水，整理整理精神，然后思索起了之前那场对话里的信息。
一、资料的来源是学院出来的其他校友，而他自认为自己有一个情报组织作支撑，可以让自己设想的“刺客”组织发展下去，事实是他只是在自作多情。
二、这些校友可能随时死亡，但漠视死亡。看来他们认为生存价值高于生存本身——以宁凉的生存定义来说。而这些人的生存方式很复杂，他们有自己的工作，有一技之长，不一定有杀人的倾向，宁凉反正看不懂。
三、有的校友在找寻流浪杀手和赏金猎人，目的未知。
他大概想通了，决定再寻找到一位“校友”，他需要了解更多。
手机响了，是一个宁凉没有见过的号码。宁凉顿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嗯，请问是宁凉吗？”是个很有磁性的男声，听得出来他心情很平静。
“嗯。”
“我是你的校友，算起来是你的学长，我手上有最新的资料，你找到一个传真店，我发送过去。”
“学…长，你在杭州么？”
“嗯，刚刚回到杭州，你也在？”
“嗯。”
“那敢情好，出来吃个饭呗，我请客。”那边的语气很爽朗。
宁凉有点疑惑，对比之前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的语气，这个校友真的好热情。他想了想，问道：“我之前去了一个学姐的家里，她说有几个校友和她住在一起，一个公寓里。”
“啊，我跟他们没在一起，我一个人的。”
“好吧。我在公交车上，去哪里找你？”
“去中央街吧，我订个好吃的饭店，到了以后你打这个电话，OK？”
“好。”
半小时后。
宁凉站在一家挺雅致的饭店门口，门口一个抽着烟的男子迎了上来，热情地笑着，向宁凉伸出了手，说道：“你好，小凉。”
宁凉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也说道：“你好，学长。”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与人进行礼节性的握手，宁凉攥了一下手心，笑了笑，问道：“学长叫什么？”
“我叫戴荣，爱戴的戴，荣耀的荣。名字有点俗气，嘛，学弟你的名字真是不错。”
宁凉的心理放松了下来，微笑着。
戴荣揽着他的肩，两人向里面走去，戴荣一边说道：“好久不见校友了啊，今天咱一定要乐呵乐呵。”说的是很正宗的京腔，宁凉听得很舒服，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包厢里，包厢内部很精致，面积不大但是丝毫不给人压迫感，桌椅很讲究，桌面也非常整洁。
两人用一种心有灵犀的眼神来回打量了一会儿，戴荣说道：“小凉见到那几个人了？那几个可是一个比一个神经，哈哈，没吓着你吧？”
宁凉喝了口水，说道：“倒也不算吓着，学姐算是教训了我一顿，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我这人喜欢瞎想一些自己的东西。”
戴荣笑着摇了摇头，神情颇似大师兄，他拿过菜单刷刷点了一堆菜，最后对旁边的服务生说了句：“先上来最好的鹅肝和红酒，小菜还是那几份，有小费。”
服务生恭敬地离开了，宁凉问戴荣道：“学长在杭州也待过一段时间吧，这次回来是要？”
戴荣哈哈笑道：“你倒是能一眼看出来我刚刚回来。”
宁凉指了指他手腕上的月相表。戴荣挑了挑眉，神情中满是对于宁凉的称赞。
“我在这里长大的，回来是要见一下那几个校友。他们的住处也是我安排的。”
“哦？学长很有社会地位吗？”
“我出来得早嘛。我是第一批老师的学生，你刚入校的时候我已经快结业了，现在在外面打拼了十来年了。”
宁凉点了点头，看着筷子，没有再说话。
戴荣说道：“小凉，我看得出来，你跟人聊天时总找不到话题啊。”
宁凉说道：“以前还挺好，最近惆怅自己的方向呢。”
“倒也是个好，就怕人不想自己的方向呢。不过，你要注意不能自闭啊，容易走歧路。咱这些人啊，虽说都做一些那样的行当，但不能因此觉得脱离了人群不是么。”
宁凉想起了辜临川的那些话，又想起了人本主义的很多理论，心里有点乱，点了点头。
红酒上来了，还有几份精致的小菜，戴荣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红钞给了服务生，示意他到外面就好，服务生便又出去了。戴荣给宁凉推荐了几个小菜让他尝尝，两人夹了口菜，戴荣说道：“师兄…唉，还是叫学长吧。学长不是第一次见学弟学妹们，但是每次都忍不住唠叨，你不要太往心里去，趁饭还没上来，我再说些？”
宁凉看得出来戴荣身上有一股唯有地位高的人才拥有的威严，而且也绝非是善谈的人，现在戴荣的威严气息完全敛去了，用最真诚的方式和他说话，宁凉于是心中有点尊敬，说道：“学长你说。”
戴荣像是提醒地说道：“长辈给晚辈唠叨的都是自己的道理，这种东西，你也不必全信。 ”
宁凉认同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这次回来，要见一下那些校友，然后给你传过去资料，”戴荣说道，“暗地里的人开始疯狂地运作起来，我已经发现了不少专门针对流浪杀手的组织，组织背后都是些权力极强的大佬，我必须提醒一下那几个校友。我总感觉那几个家伙要做什么他们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这样可不太好…”
宁凉听着这些话，整理出了几个要点。
他直接问了出来：“第一，针对校友的那些组织，是这次青门分支被炸引起的么？”
戴荣看着宁凉，说道：“算是一个导火索。”
“第二，流浪杀手…就是没有组织作为依靠的杀手？”
“嗯。”
“第三，那些组织为什么会怀疑到校友们的头上？不应该是根据那次爆炸一步步搜寻线索么？”
“因为校友里有很多人拥有非常详实的资料，有时会用资料换取钱或者另外的资料，所以我们这些人在杀手圈子里有一定的知名度了，或多或少都有些信息被泄露出去。可以说，现在所有流浪杀手都被怀疑成和青门事件相关。”
“…形势复杂么？”
“非常复杂。”
宁凉眉头锁了起来。
戴荣看着这个学弟，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很爽朗，他伸出手把宁凉额头上的山字纹抹平，然后说道：“你在纠结自己惹下的麻烦？别想这些了，其实流浪杀手里没有一个不佩服你的，都说‘真是佩服敢炸青门的人才！’ 毕竟如今谁有胆量敢挑衅这样的庞然大物，哈哈！”
宁凉慢慢夹了口菜，放进嘴里，说道：“我不太了解校友们，老师说，出了学院的这些学长、学姐们，都是“刺客”的一份子，都给我帮了很大的忙，所以我挺感激你们。我自己其实本来是想自己闯一闯，后来我发现自己太天真了，毕竟资料是一切行动的基础。所以我不管怎么想，都感觉是自己挑起了这场事端…而且，看起来这场事端很难平息了。”
戴荣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打开了那瓶红酒，倒了两杯，一杯拿给了宁凉。他看着宁凉，温和笑道：“说一说你的‘刺客’？”
“……”宁凉有些沉默。
他决定还是说了。
“我看过老师的手札，里面有对于他们那一代杀手的描述，那一代人就叫‘刺客’。这个名字其实挺奇怪的，因为刺客就是杀手啊，但老师他们是活跃在各国之间的顶级杀手，所以用的是汉字‘刺客’，非常有型，对吧？——哦我忘了，学长你肯定知道这些。我当时是这样想的，我打算周游世界，而我会有一些杀人的念头，具体来说，是看不惯一些东西，想去消灭一些根深蒂固而真正贻害无穷的症结，很多目的也和当年的老师他们那些人相似，于是我索性也用这个名字作为自己的代号。 说来可笑，在我打算周游世界、找一些暗杀对象之前，我以为支持我刺杀的那些资料都是校友们倾情奉献的，我以为他们都很支持我这样做呢，最近我才知道，原来是老师和大师兄尊重我的选择，在我十八岁成人礼时，给了我这些非常难得的资料。我最近打算，不再索取任何资料了，而是凭着我自己的本事去往前走，青门的事件就是在这种心态下发起的……是不是有点小孩子气？”
戴荣饶有兴趣地听着，听到最后，大笑了几声，笑声爽朗，却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让宁凉如沐春风。戴荣说道：“小凉啊，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老师对你的评价这么高了！”
“啊？为什么？”
“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烟火气。”
“啊？”
戴荣笑得惬意无比，他挑了挑眉说道：“我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服务员！”
那服务生推门进来。
“刚才点的菜不太符合我兄弟的口味，给我把太油腻的撤了，换上最好的蔬菜水果拼盘。”
宁凉惊叹一声：“学长你居然看得出来我爱吃这些！”
戴荣指了指宁凉头顶。这意思是他是从这里看出来的。
宁凉明白了：“你从我的发质推断出来我经常吃水果？”
“不，我能感觉得到，你头顶有灵气！”
“啊？”宁凉非常不解。
“嗯，一号说的‘神貌合一’，果然有道理。”戴荣笑着自言自语。
宁凉手里的筷子一顿。
他终于又听到了那种称呼。
这次是一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