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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我看这美利坚呀，要完！
约书亚·亚伯拉罕·诺顿，是真实存在于美国历史的一位奇妙皇帝，于公元十九世纪加冕为“美利坚合众国皇帝与墨西哥摄政王”。有关他是拿破仑私生子的谣言甚嚣尘上，而他身后来自共济会的经济支援则是不争的事实。
与其他自封为王的人物不同，美国联邦政府接受了诺顿一世的皇帝身份。在1870年全国人口普查的纪录中，诺顿一世的职业是“皇帝”。他曾自己发行钱币，在旧金山广泛流通，而当地银行也对他手中的皇家钞票予以承认。
诺顿一世统治期间，新宗教“Discordianism”视他为当世圣者。他的追随者甘为皇帝麾下臣民，其中甚至包括马克·吐温这样的名人。当时的夏威夷国王对诺顿一世表现出来的智慧极为佩服，不愿再与美国国务院打交道，而只接待诺顿皇帝的使者。
1869年，诺顿一世下令在旧金山海湾建一座悬索桥，此后数年之内。他又屡次下旨，要求修造横跨两岸的大桥。多年之后，技术震惊世界的金门大桥终于建成，其铭文正是无名氏所提及的那句“请停步，旅行者。感谢美国皇帝和墨西哥保护者诺顿一世。他有先见之明，下令在旧金山海湾建桥。”
走廊上传来两三个警卫的脚步声，蓝色的落地窗外灯火稀疏，椭圆形办公室内空气凝重。
“既然开国总统与‘皇帝’都在【有关部门】的黑名单上，那么它们应该就是所谓与‘王权’相关的事物了吧。”酷似摩根弗里曼的美国国务卿作出判断，“好了，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们，【有关部门】为什么要破坏那些东西？”
“当然是为了世界和平。”无名氏一脸大义凛然。
“哦？那可真是太棒了。”面对无名氏浮夸的演技，国务卿以同样浮夸的语气赞叹着。
宾夕法尼亚大道的夜空晦暗不明，云层以一种漫无目的的节奏缓缓漂流，在白宫的外墙上投下地图般的纹路。
“你们知道‘龙脉’的说法吗？”小光开口问询，“它被称作国土的命脉，是掌控一国气运流向的隐妙轨迹。现代人偶尔会叫它‘光之通路’，或者‘在大地中流淌的魔力之线’什么的。”
“龙脉？”国防部长一头雾水。他是正统而老派的美国人，一向认为北美洲就是世界的中心，对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不感兴趣。
“龙脉？”国务卿却显出了意外与好奇的神情，显然是听懂了小光在说什么。时值2056年，中华文化圈在全球的地位已然大大提高，风水气运之类的说法真真假假、广为流传，在白人之间也产生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与认知。
“我想说的是，在合众国的国土之下，存在着足以被称为‘龙脉’的非现实湍流。”小光悠然解释，“龙脉是一种与‘王权’相关的稀有现象，并非每个国家都能拥有，特别是美国这种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君王的国家。但华盛顿、林肯、诺顿一世都是无比接近王权的人物，加上美利坚本身的全球霸主地位，足以引发某些异变。”
“诺顿不能算是真正的领袖。”特朗普插言，“他……”
“我知道。”小光点头，“但诺顿一世的确曾是‘皇帝’，并且得到了部分美国国民的认同。这是镌刻于国度本身的记忆。”
十三道宽条与五十一颗白星的旗帜竖立在办公桌的后方，容积不大的椭圆形办公室内回荡着少女的剖白。
“龙脉中蕴藏着世上唯一超级大国的权柄，体量超越了这颗星球上的所有国家。它与美国国土下方的地壳变动互相关联，如果被王权携带者利用，极有可能产生无法挽救的灾难性后果。”
“美国的龙脉必须被切断。”她说，“我以【有关部门】的信誉保证，现代美国不会因此衰弱。但这片土地将不再存在产生‘王权’的机会。”
无名氏枯叶色的呆毛上下摇动了一下，表示赞同：“我们必须阻止任何导致‘美国之王’出现的可能性。因为美国太过强大了，这颗星球无法承载那种程度的王权。”
“根据【有关部门】目前掌握的情报，美利坚气运所在的那条龙脉，分为三个重要节点：龙爪、龙目、龙身。”小光说，“它们都不是真正体现‘王权’的物品，但有些东西不能用常理揣测。王权的倒影潜伏在状似无害的角落之中，我们无法把它真正关进牢笼，只能抹除。”
“龙爪就是我们毁掉的那柄斧子。”无名氏指了指国务卿手中的照片，“乔治·华盛顿击败大英帝国，领导了美国的独立。他是最接近美国之王的人，当时也有许多人认为他应该称帝。但他主动放弃了这一切，拒绝封王，也拒绝长期领导国家，甚至在两任期满后将政权让出。以自身失去的‘王权’作为代价，华盛顿换取了美国成为万国之王的荣光。”
“第二件遗物是亚伯拉罕·林肯留下的。那是一枚奇怪的青白色圆球，象征龙的眼珠。”小光续道。
“球？”国防部长心生疑惑。在知晓秘密的美国政府高层心中，那把斧子是美国精神的象征。但林肯总统的……圆球？他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的确，它不如你们秘藏供奉了三百年之久的那柄斧子知名，‘落樱神斧’的尊号已经深入人心，在你们美国政府内部也已经成了半官方的称呼。但那枚圆球的名字……”无名氏停顿了一下，“出于某些不可抗力，它的名字无法言说。”
“那么它在哪里？是不是和落樱神斧一样，已经遭到了【有关部门】的毒……呃，遭到了【有关部门】的严格处理？”特朗普二世问，“那东西叫什么来着……林肯的球？”
“不。林肯总统的那件遗物本身就象征着对非现实的否定，我们无需将其破坏。”无名氏摇头回答，呆毛亮起白霜般的淡青色。
“龙目、龙爪已然无害。”黑衣特工望向美国总统，点头致意，“至于最后的那段龙身，就是我们拟定计划、即将炸毁的那座著名悬索桥。为此，【有关部门】需要美国政府的协调与配合。我们希望总统先生立刻签发总统令，疏散群众，并且出动美军封锁三公里内全部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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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金门大桥。
夜雾如海，朱红色的漆面若隐若现。五百条悬吊钢索微微摇晃，白色的人影闲庭信步于一千九百多米的桥身正中，笑容明锐如剑。
“可怜的浮生啊，无常与苦难之子。你们已经错过了最美好的东西——对于凡人而言，最好的命运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为虚无。”
她的手指在空气中随意地划出接连不断的弧度，层叠难明的流光中蕴含着某种雕刻之美。
“不过你们还有次好的选择，那就是立刻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