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三章】白昼锦衣
某时，某地。
此地既非站台之内，也非站台之外。
法身大日如来像前，白檀香悠然如云，莲华台上少女不见踪影。
莲华台旁菩萨塑像后的语声，正与金刚塑像后的语声继续交谈着。
“对‘狂猎之王’的那些话，你怎么想？”菩萨塑像后的语声问，“有关‘狂猎之王’的不死性，是否已经超出了理应被宇宙本身限制的范围？如果那真是死而复生，就至少已与曾从冥界归还的唐太宗李世民抵达同一境地……”
“不必全信，不可不信。”金刚塑像后的语声答道，“李世民是我们所知的全部君王里，在‘永生’之路上走得最远的那一个……虽然那也只是在地府修改了生死簿，将仅剩十八天的阳寿变为了十年而已，不过这至少代表，她在令人极度绝望的障壁之间发现了一丝非常微小的裂痕，或者缝隙。虽然那道缝隙很浅，根本不足以穿透障壁，但这似乎说明，‘追寻永生’这件所谓的愚行，还并没有愚蠢到世间的极点。”
“那你是认为‘狂猎之王’确实就像她自己刚才所说的，掌握了一部分的‘死亡之秘’？”菩萨塑像后的语声又问。
“如果把被斩下的头颅放回脖颈，还不能算是‘不死性’的一种体现的话……啊，当然，那是嘉靖的头，而我们其实都不太认同‘狂猎之王’会是嘉靖皇帝朱厚熜。怎么说呢……‘Wild Hunt’在它的发源地，也是诸多扑朔迷离的传说的一种总和。没有人能够简单地确认，说欧洲的‘狂猎之王’就是芙蕾雅，或者就是银臂努阿达、是威尔士的葛温、是英格兰的海勒、是圆桌骑士团的亚瑟王……”
“所以你怀疑魔都的‘狂猎’现象，也不是由某位具体的君王引发。”
“没错。”
“但这里还有一个问题。”菩萨塑像后的语声说，“刚才雍正皇帝的表现，很明显是认出了那位雾中君王的本体。这至少说明她，或者他虽然以与嘉靖帝、建文帝同化的姿态出现，但她，或者他并不是空有‘狂猎之王’这个名号的外壳，而是应当确有其人才对……”
“总之不论谁来，是要合作，还是为敌。决断权在我，不在她，或者他。”金刚塑像背后语声冷淡，“不过这样一来，这场‘仪式’的十六位受邀者里，就已经有两人身份成谜了。”
“另外一位，恐怕并不准备威胁我们的仪式。”菩萨塑像后的语声说，“那身‘锦衣’我是知道的，在‘非想非非想空间’里也算有名……那是修罗国的人吧？我想只要她不干扰大局，我们也完全可以予以接纳。你看周文王不也是秦始皇的盟友么？虽然我们只向游离于所有势力之外的某些君王发出了邀请函，但最后是谁拿着那些请帖前来拜访，我是不会在意的……”
“真是无忧啊，无忧王。”金刚塑像后的语声嗤笑了一声，“也罢。我之所以会在这里，还不就是为了承载这些你不想承载的忧郁……我会遵守我的诺言：汝名‘无忧’，不应有忧。否则我当戴髑髅珠、持人骨剑，为汝斩之。”
“辛苦你了。”
“哼……受你道谢，有些不好意思。”
…………
……
“啊，看呐。”
几分钟后，菩萨塑像后的语声突然再次发话：“看来这一位身穿‘锦衣’的神秘人，至少不像‘狂猎之王’那样神秘……在第一处转乘站的敌手面前，她还是愿意主动暴露真正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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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11号线与12号线之间的转乘站台，龙华站，在“魔都地铁∞号线”里，也同样有着对应的标牌。
此时那位身穿“锦衣”的修罗国君王，整个人仍旧被一层斗篷般的黯淡气幕笼罩，气幕表面略有织物痕迹。凭借这种特殊的锦衣卫夜行制服，搭配一路缄口不言的作派，她甚至在无名氏、元首、乾隆等一行人面前也成功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现在她已除去了“锦衣”的黯淡遮蔽，令它恢复了原本历史上的那种锦织之色。而她本人的面貌与身材，也已完全暴露在了站台上的另外一位君王眼中。
……这时。
奇怪的事发生了。
那位搭乘“魔都地铁∞号线”而来，满心想要突破所有转乘站的关隘、走向仪式终局，见到“转轮圣王”无忧王的受邀者——她的名字与她的身份，现在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所以我们为方便起见，姑且称她为少女君王A。
一分钟前，少女君王A从列车座位上站起，目送和尚进入列车的车长室。
四十秒前，车门在少女君王A的面前打开。
三十九秒前，少女君王A踏上站台。
三十八秒前，少女君王A见到身穿“锦衣”的神秘人。
三十七秒前，神秘人卸除“锦衣”伪装。
三十七秒前（同一秒内），少女君王A张大嘴巴，作震惊状。
二十七秒前，少女君王A张大嘴巴，作震惊状。
十七秒前，少女君王A张大嘴巴，作震惊状。
七秒前，少女君王A张大嘴巴，作震惊状。
……
两秒前，少女君王A张大嘴巴，作震惊状。
一秒前，少女君王A对神秘人主动交出磁卡，声称自己即将立刻退出这场“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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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身大日如来像前，白檀香悠然如云，莲华台上少女不见踪影。
“这是……发生何事？”莲华台旁金刚塑像后的语声似乎陷入了困惑。
“哎呀。新出现的这个谜题，可比上一个谜题方便解答多了。”莲华台旁菩萨塑像后的语声笑了起来，“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其实用不了太久，我也根本无需多言，你就会自己发现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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