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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深渊与旅者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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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七章】驶往梦境
某时，某地。
此地既非站台之内，也非站台之外。
法身大日如来像前，白檀香悠然如云，莲华台上少女不见踪影。
莲花台旁有雕像，左为金刚，右为菩萨。金刚四臂三目，顶戴头冠，执金刚杵。菩萨面如满月白色，如法装画。
菩萨塑像背后，有人正在说话。
“那位少年的‘名’之容器内部，又多出了两个新的君王之‘名’。”声音略显讶异地说，“两位东方文明的皇帝……‘赵匡胤’与‘赵光义’的名字，都已经进入了他的躯壳之中。”
“非常罕见的情况。”金刚塑像背后的声音回应道，“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让‘帝业祖龙’与‘尤利乌斯’的联盟头疼去吧，‘容器’少年是她们的敌人，而不是我们的。既然我们只是想要探究‘永生’之秘，那‘非想非非想空间’里所有这些互相敌对的势力，倒不如……”
“很难想象你也是释迦弟子。”金刚塑像背后的声音还没说完，菩萨塑像背后的声音就苦笑着打断了它，随即对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作出评价，“嗔心过重。”
“不可妄语。请礼貌地把这称作‘金刚怒目’。”
“……”
“对了。”沉默须臾之后，金刚塑像背后的声音突然发问，“为什么赵匡胤与赵光义的名字，会进入‘容器’之内？在我看来，那位华夏文明皇帝的最后时刻，根本只是一场纯粹的自杀而已。”
“因果微妙难言，你我言之不尽。”菩萨塑像背后的声音回答，“虽说中国皇帝的确是有终结自身生命的想法，但毕竟杀死她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源于那种‘文字’所创造的太阳……以及太阳中的毒性。‘容器’少年不知道这毒性的来源，但归根结底，这毒性的来源还是由他而起。”
菩萨塑像背后的声音将核辐射称作“太阳的毒性”，而金刚塑像背后的声音也理解了前者的意思。不过，二者都不知道为何“罗慕路斯”这个名字会以残片的形式落入“容器”——当时罗慕路斯是在无名氏“全视之目”的指引之下，被清代少女乾隆的金色蟠龙吞噬。法身大日如来像前的两个声音不知道这件往事，所以也就只能理解“赵匡胤”与“赵光义”之名的结局，而无法猜测为何“罗慕路斯”之名残缺不全了。
“那么。”金刚塑像背后的声音又问，“‘赵匡胤’与‘赵光义’，会像你刚才遇到的‘武则天’之名一样，拥有自己的意识吗？”
“至少现在不会。”菩萨塑像背后的声音沉吟了一会，随即给出答案，“因为‘名’之容器得到的是‘名字’，而非灵魂、人格、思想之类的事物。诚然，意念与记忆可随‘名’之魔力传递，然而那两位中国皇帝……两个不同的名字，灵魂却只是一人而已。‘容器’少年同时得到了那两个名字，这与‘武则天’之名的情况很不一样……”
“也许‘赵匡胤’与‘赵光义’的关系，与你我之间的情况，在表面上有些相似之处。”金刚塑像背后的声音说，“但本质上却是完全相反的……不是么，【无忧王】？”
“确实如此，【无忧王】。”菩萨塑像背后的声音答道，随即再无声息。
三十三刹那后，莲华台上少女身影复现，开口发声，却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如今赵匡胤与赵光义只能以‘王权’显现的方式存在，无法像武则天一样，直接控制那位‘容器’少年的躯体。不过，以那位少年本人的能力，或许可以直接在思维中的‘容器’之内，与那位双名君王的唯一意识取得连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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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前一转乘站通向下一转乘站的列车里，无名氏坐在颜色单调的光滑座位上，望向窗外的黑暗。
神色怅然若失的少女偶像已然离去，临走前将自己得到的两张磁卡交到了无名氏的手里。无名氏知道她已无心继续前行，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目送她返回地面之上。
虽然地铁列车的型号有些过时，但行驶起来也相当平稳，并不会打扰乘客的沉思。车灯的反光偶尔经过两三次折射，会在车窗上留下一道划过黑暗的闪光，为无名氏眼前一成不变的色彩增添一些变化。来自人类世界的少年就这样一边倚靠在座位与窗户之间，一边开始无意识地放空自己的思绪……
眼前隧道内的黑暗开始溶解，作为“君王之名”的容器，无名氏的非现实感官逐渐从外部世界转向内部世界，随即在自己的思维之内感知到了某位君王的心情与痕迹。
“无论是大宋还是南唐，现在都已完全消亡不见。曾经‘犹在’的雕栏玉砌，现在也已不在。”他想，“但Liyuyu……Liyuyu是……一直都是那个不变的Liyuyu。所以……”
——以思维的内容来看，或许此时的无名氏已不再是“无名氏”，而是暂时冠以“赵匡胤”之名的“名”之容器了。
“对不起……啊，不对。‘对不起’已经说得够多了，不能再说了。那么……谢谢你，Liyuyu。或许我们未来还会再见吧。因为‘时间’这种东西，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事物……”
“是啊。”
突如其来地，有另一段思维回应了“赵匡胤”的想法。
那不是拉美西斯二世、周幽王姬宫湦、诺顿一世，或者罗慕路斯的思维，甚至也不是猫之女神巴斯特的思维——那段思维似乎来自某个不再存在，也不应继续存在的人。但此时此刻，名为“赵匡胤”的少女，还是听见了那个人正在对自己说话。
“相信一件事可能会发生，就要相信它必定会发生。如果连你都不相信那件事必定会发生，又该由谁来相信呢……姐姐。千万不要气馁哦！”
在前往下一座转乘站前的这段旅途里，无名氏安然地小睡了一会。他不愿打扰某些非常难得的时刻，所以中途也并未再次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