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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芦苇
噪音。
白色的光箭向着无名氏这边飞来。无法回避。无力回避。也来不及回避。临近消失的意识，融入到了迫近的白光之中。
模糊的光群，伴着尖啸声炸裂，向四方飞散。
“吼——”
在那道述说“生”、述说“死”的强光之中，出现了一点赤红。它在箭光与烟尘中慢慢变大，轮廓逐渐稳定，形状也开始变得清晰可辨起来。
——那是一头母狮的影子，张开巨大的狮口，预备吞噬那枚写有暗影奥秘的金属箭尖。它将自身投射在魔都战场的高楼废墟之上，爪与牙之间流动着水面般的红色烈光。
太阳神的女儿、狮之女神赛赫美。在埃及神圣文字中象征“强大、非凡和暴烈”。与此同时，无名氏本人也驾着七丘之狼的战车，与埃及的神影一同向前奔驰。浮空的车辙印在空气之中，拖出两道闷烧的青蓝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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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施效颦。”
射完第一箭后，唐代的“天可汗”自然而然地握住第二支箭的箭羽，以流畅到没有间隔的动作完成了第二支数倍音速的箭矢的击发。
“这是在模仿那个维京人吗？”她想，“可是，作为‘实体’的飞斧，能够撞开同为‘实体’的箭……但‘非实体’的事物，比如母狮的影子，又会如何呢？刚才已经有个大喊‘卡美哈梅哈’的国王，用自己的生死来证明过，这条道路并不可行……”
李世民并非轻敌，只是在没看清那头母狮的完全轮廓之前，觉得微微有些失望。
“难道说，他也不过是误入君王战场的凡人而已？”她摇了摇头，“身为‘容器’之主，这种程度的应变能力，可不太配得上‘容器’里的那些君王之‘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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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车奔行虽速，互相厌恶的七丘之狼与赛赫美女神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也不能说是飞得不快。但对于无名氏而言，那支记载“生死”的箭矢射来的过程，仍然如光源浸染影子般漫长。
一边浸染，一边带着令人精神麻木的危险感，向他攻来。
“再怎么有所防备，也还是会害怕的啊……”少年自嘲地笑了一声，“但我只能这样了……必须不断踏上，不断接近比我更强的敌人。因为我只能使用这种方式。这是维京之王与许多‘紫禁城’一方的君王，用她们的死亡告知我的事。所以……”
“飒。”
决断生与死的箭矢，在遇到赤色巨狮爪与牙的刹那——
高热的金属液体如同融化一般变得稀薄起来，随即瓦解冰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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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原来是‘神’。”
李世民摸了摸眼眶，为自己没能认出那头母狮的身份而失笑。
“不过，他本应有许多方式……至少表面上是有许多方式来‘阻止’这一箭的，虽然那都不会成功就是了。但他偏偏选用了‘神明’……看来，他已从刚才的战局之中，发现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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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全视之目”王权的无名氏，发现李世民从不射“神”。
在先前无名氏观测到的十一场战斗……或者说十一次单方面猎杀中，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件事让本想更快主动现身去迎击敌人的他稍微迟疑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去面对位于唐代至高之位的天子。
但这一小段时间的迟疑是值得的。因为正是在这期间，他终于通过“全视之目”的观察而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李世民选取的目标，是有规律在内的。
“你见到了吧？我也见到了。”无名氏对巴斯特的神灵双目低语，“在这片战场上，存在着一部分拥有诸神血统的王权携带者……对于那些古老的君王来说，这种情形并不罕见。但奇怪的是，有时明明是这些王权携带者离唐太宗更近，但唐太宗却……从不射‘神’？”
为何，会出现这种“挑选”？
反复思考之后，无名氏得出了最有可能的那个答案：
“天可汗”那种掌握生死的王权显现形式，是只能对生前为人的君王使用的王权显现形式。
而那些生来就不入六道、另有一套生死规律的神灵之属……在巨型管理系统“生死簿”的系统分类之内，并无她们的位置。
“我确实只是一个误入君王战场的凡人。”少年特工感慨地叹了口气，回答了少女皇帝先前的疑问，“但凡人虽然弱小，却是会思考的芦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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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芦苇吗？很有趣的比喻。可惜……说来抱歉。如果你是芦苇的话，那我就是……割草机了。”
说完这句话后的唐太宗李世民，以十分干脆的动作，随手解下了装满金属箭矢的箭壶，将自己携带的所有箭支洒落高楼之下，不复得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