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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数码与暴龙
“为何一艘宝船的舱外，会是另一艘宝船的船舱？”
即使以“朱三太子”的心境，此刻都感到了一丝烦躁，而这烦躁只有在极度怪异环境下才会产生。她，或者他快步冲向空旷的新舱，在许多大大小小的门扉中随意找了一扇，用力推开。
前路无阻。“朱三太子”轻易地通过了许多被分隔开来的房间，找到了离开这第二艘宝船的船舱大门。这是位于尽头的门，接近舱壁。
她，或者他在推开它时，稍微思考了一下，怀疑着先前的情形是否还会重复。但随后她，或者他立刻毫无迷茫地加重了手掌的力道，令门缝中的光芒照在自己的脸上。
又是舱室。
第二艘宝船的舱外，仍然是第三艘宝船的船舱。
…………
……
浓雾席卷如风。“朱三太子”疾驰起来。
雾中的摩托骑手戴上头盔，伏低上身，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一路向前、向左、向右……甚至偶尔还会尝试直接扭过钢铁巨兽的头部，向后急转。
在这期间，“朱三太子”穿过无穷无尽的舱门、木板、铁链、火焰、墙壁、刀剑、暗影、侍卫……然而无论她，或者他是沿路前进，还是撞破大大小小的舱门，或者直接穿墙而过，都无法脱离这不断重复的迷宫……然而她，或者他仍然维持着稳定的疾驰速度，尽力不让属于凡人的焦躁心情影响体内诸名。
不知过了多久，“朱三太子”终于停下。
而“朱三太子”终于停下的原因，则是她，或者他终于又见到了另一位……第三位先祖。那是明懿祖恒皇帝，略带惊讶地望着她，或者他，仿佛并不明白“朱三太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三儿呀？”恒皇帝歪着头招呼朱三太子去她身边，“你已经见过五四和初一了？”
“……”
“朱三太子”没有接话，因为她，或者他只是在画像中见过太祖朱元璋以前的那些先祖，并不真正熟悉她们各自的性格。先前遇到的仁祖淳皇帝与熙祖裕皇帝，都还以君王的身份自居。而这一位先祖，懿祖恒皇帝……似乎并不在意明太祖追封了她怎样的尊号。
——明太祖，朱元璋。原名朱八八。在她之前的明仁祖名为朱五四，而明熙祖的名字则是叫做朱初一。这对于明代的君臣来说是不可提及的旧名，但明懿祖恒皇帝（本名朱四九）刚才说的那句话里，用词非常随意，似乎对这些禁忌丝毫不以为意。
“怎么了，三儿？”她迷惑地看着那位多代以后的第三太子，好像不太能理解后者为什么对自己抱有戒心与敌意，“你在船上做什么啊？是和咱一样被她们请来的吗？”
“她们？”
“朱三太子”犹豫地看着眼前这位先祖——这位曾为农家少女，来到2056年后也好像仍然认为自己是农家少女的追谥之帝。看起来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有关这舰队的事……那么，是否能够从她口中，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呢？
这时，反而是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懿祖恒皇帝，先一步对“朱三太子”继续说话。
“跟咱来呗？”她向朱三太子伸手，“八八也在这船上。咳，这孩子当了太祖，可不得了，咱要去见她的时候，还要跟那些守门的锦……什么门卫，通报通报咧。”
“太祖洪武皇帝也在？”雾中骑手愈发惊讶，“这里究竟正在发生何事？而先帝，你又究竟想要带我去向何处？我在这里寻求了很久……你知道离开宝船的方法吗？”
或者，直接见到永乐皇帝的方法。她，或者他想。
“来，来。”恒皇帝伸手将“朱三太子”拉下钢铁的机械，带着她，或者他打开了最近的一扇小门，露出其后的舱室，“跟咱来，一路上咱会跟你说……”
“不。”
“……不？”
恒皇帝眨了眨眼，似乎很难理解“朱三太子”所作出的回答。
“先帝的好意，我心领了。”
雾中骑手的语声低沉，仿佛被雾打湿一般，浇灭了懿祖恒皇帝的热情。
“如果先帝真想为我带路，那就加入我们。这对你本身的‘王权’并无损害，只是要将你的记忆，与我们的记忆融为一体。我想……直接见到记忆本身，恐怕会比言语与行走更加真实，更能帮助我理解这些……在宝船舰队中遇见的种种怪事。”
“……”
恒皇帝沉默数秒，突然一笑。
“你发现了。”
“是的，我发现了。”朱三太子颔首，“先帝的演技真是不错，我也差一点就全盘相信。只是先帝拉我进入那个房间时，有些急了，这才开始令我起疑。”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嘛。”恒皇帝自嘲地笑，“唉。咱其实是知道你对初一做了什么的。看来咱的小命，很快也要保不住啦……”
“先帝本有机会避开死亡。”朱三太子肃然开口，“甚至现在，如你愿意，我们也依然欢迎‘你’成为‘我’。”
“后辈的好意，咱也心领了。”恒皇帝摇头，随后抬头，“咱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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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又过很久，很久。
“朱三太子”取得懿祖恒皇帝的“朱明之火”以后，雾中的零星火光飘散时变得更加明亮。如同不属于这季节的萤火虫般，在飞驰的摩托后方拖出流光。
她，或者他能够感到，自己能够燃起的“朱明之火”已经越来越炽烈，越来越接近那位最大之敌的水准……但她，或者他仍不明白，这舰队中的一切景物与事件究竟从何而来、意义为何。
…………
……
而在宝船舰队中心的巨舰甲板之上，永乐皇帝朱棣立于火前，凝望火中依稀城池之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