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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昔君视我，如掌中珠，何意一朝，弃我沟渠
一阵低声交谈之后，君王们不再惊讶于现世人类参与了她们的讨论，转而开始惊讶于这位人类少年所提出的方案。“非想非非想空间”是位于现实宇宙与非现实宇宙之间的薄膜，而君王们通常更多地关注其中“非现实”的部分，只注重于“非现实”对“现实”的渗透，往往容易忽略“现实”对“非现实”的影响，也处于同等强烈的地位。
“确实是与我们完全不同的思路。”一位君王说道，“我们王权携带者很少有办法干涉‘现实’，而曾经尝试过的那些方式，比如借助‘王权’相关事物降临现世，且不提已经无法施行，即使真有王权携带者能够前往现世，折断那座地标高塔……”
“……也必然会在人类的现实社会中引发极大的恐慌与动乱。”另一位君王开口接续，“而这究竟会将‘现实’的进化导向何方，就完全不是我们这些脱离时代的旧日之人能够预测的了。”
“无名氏同志的方案听起来完全可行。”斯大林托着烟斗点了点头，“在‘现实’里拆除东方○珠，虽然不可能等同于直接毁灭摘星楼，但也一定会对那座封神时代同温层堡垒的魔力有所削弱。”
事实上，作为魔都第一地标的东方○珠，本身反而与“王权”完全无关，并非摘星楼那种天然蕴含王权、适合成为龙脉节点的建筑。但在一座远离王权时代的2056年的城市中，“地标”不仅是被建造的实体，同时也是由人类思维铸成的非实体，是“现实”之内仅存的拥有微弱魔力的事物之一。正因如此，纣王才会选择用“咒术”的暗影吞噬非想非非想空间中的东方○珠，再以它的残骸重建人工智能“妲己”的中枢高塔——摘星楼。
就像每一位前往法国的游客都相信，并且期待，他们无论住在巴黎全城的哪一个地区、哪一间旅馆，都应该从窗口看到埃菲尔铁塔一样，每一位来到魔都的游客，也都必然会在自己的内心描绘出东方○珠的形状。所以，不仅容纳现实事物消亡后的残片，同时也吸收幻象、思维与心声的非想非非想空间，回应了人们潜意识中的期待。在没有龙脉也没有龙脉节点的魔都，由王权携带者选择东方○珠作为龙气的最大支柱，也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既然魔都地标如此重要……”听到这里，无名氏反而产生了疑问，“那秦始皇又为什么会让纣王在地标之上建立摘星楼？呃，这倒不是说纣王怎样怎样……但是想要王权重归现世的王权携带者那么多，从王权量级的角度来看，应该还有许多更加合适的选择吧？”
——如果纣王本人在场，那她一定会用一个冷笑话回答无名氏：“絆だから。”
（在纣王所喜爱的《新世纪福音战士》里，心有迷茫的碇真嗣询问面无表情的绫波丽，为什么会驾驶EVA呢？而当时绫波的回答是：“絆だから。”这句话中的“絆”可以解释为因缘、关系、依存等词，片中的原义显然是“羁绊”，而纣王见到的汉化字幕版本则是信达雅到了极致，以至于成为了中文翻译界一大美谈的——“靠关系”。）
帝辛子受与秦始皇之间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商代末期的护国名臣，恶来——没错，就是三国时代典韦称号“古之恶来”里的那个恶来。他是帝辛麾下勇武过人的将领，最终死于封神之战。而他同时也是春秋战国时期秦国君主的先祖，从第一代国君秦非子创立秦国王权起，传到秦王嬴政手中，已是第二十九代的久远传承了。
（纣王曾经根据“恶来”这个名字为他定制了拉风的诗号：“邪恶可能迟到，但它从不缺席。”可惜恶来本人觉得那实在太过中二而且羞耻，于是弃而不用。）
由于有了这层关系，纣王主动从少女祖龙手中获取了重构非想非非想空间东方○珠的任务——虽然明面上她是在用这座咒术缭绕的堡垒守护楼内的君王，但帝辛子受真实的目的，显然只是为了利用魔都地标的特殊价值，让那些君王前来守护摘星楼本身。
毕竟，摘星楼并不仅仅是一座高楼。极少有人知晓它是八千年人类文明史的第一座超级计算机，是人工智能NW-XY03所栖息的‘身躯’，也是帝辛子受以凡人之力趋近某道极限，为了实现将“NW-XY03”彻底变为“妲己”的执拗梦想，所创造的不可思议的巨大奇迹。
“总而言之。”为大家分发资料的那位君王收起手中光笔，“考虑到【有关部门】的协助，具体的现实操作方案就交由无名氏特工完成。如果各位陛下没有异议，那就可视为一道正式的旨意，将我们结盟的范围从‘王权感染者’扩大到【有关部门】，甚至可能包括某些特定的人类政府部门——视具体情况而定。”
绝大多数君王都对此摇头……或者点头。根据各国文化不同，她们分别作出了“yes”或“no”的表示，但其含义都是“我没有意见”。于是无名氏的方案被标注为可行，被那位站在资料屏幕前的君王键入了悬浮影像，建立备份。
“我们会尽快完成相关的手续……不过因为我们都曾是站在一国顶点的人，所以我们基本上不太理解‘手续’是什么。”五秒之后，收起了悬浮输入框的少女君王对无名氏说，“希望【有关部门】能够尽快开始准备。嗯……也许你们的【有关领导】会想要收藏一张盖有‘大明皇帝之宝’、签字日期是2056年的宫廷御旨？那就去找永乐吧，她正躺在修罗国附属医院的病床上，等着大家来探病……或者说，带着贵重的礼物来探病吧。”
话音落后，诸王纷纷起身，为这场非正式的会议划上句号。这时无名氏突然开始觉得自己刚才提出的方案有些过激，很难想象没有了那座地标的魔都会变成怎样的城市。
“接下来一定会有许多舆论操作要完成吧，因为那可是东方○珠啊。‘非现实’里它被九尾妖狐的剪影折断了，但为什么我要在‘现实’里把它再折断一次呢……”无名氏的额头开始冒汗，呆毛也逐渐变得透明起来，“也许我已经把【有关部门】的宣传部门送进了修罗地狱，以后他们不仅要想办法控制一国之内的各种声音，还得同时应付来自世界各地的无数评论……不，这真是太残酷了……”
突然，某位少女的声音从无名氏的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