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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执枪之手
与格外珍惜唯一生命的永生者不同，“朱三太子”可以随性地死去。
与坚信自己所做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回报“永生”本身的永生者不同，“朱三太子”不必背负生命之重。
……不知为何，八千年文明史上唯一永生之人，竟有些羡慕起“朱三太子”来了。
“做得好。”她想，“不仅是能限制住我的行动……当然这一点也很不错。但你真正做得好的是……‘不死’之人啊，你以抛弃生命的方式，在当初获取不死性的那一瞬间，逃过了未来完美生物的眼睛。”
…………
……
与此同时，“朱三太子”也理所当然地羡慕着那位仙人，因为“永生”正是“不死”的目的本身，而非相反。
“真是耀眼……那就是‘永生之人’的身姿，世上无人抵达的终极。”
她，或者他这样想道。
“与此相比，就连生命都不知道抛弃在哪道沟渠里的我……我们，真是丑陋。”
“但，这丑陋的‘不死’虽不值得羡慕……却也有一些……便利……”
雾气像海水一样起伏不定。诸多骑手与战马默默从雾中走出，以自身的死亡将“仙术”染成死寂而无味的事物。
“永生者……也是会被杀死的吧？你的生命无尽，除此之外并非绝对不死。”
浓雾向仙人的身旁延伸，而“狂猎”的大军无穷无尽地奔驰，围向了成吉思汗的四周。冰冷的雾中剑戟纷纷指向成吉思汗，如同车轮的轮辐指向圆心。
“这一切或许有用，或许无用，谁知道呢？”
骑着战马的猎手呼啸而过，在天灾的浓雾中呼唤风暴。
“但我只能这样，不断踏上……不断接近，不断死去。因为这就是雾的特性，对于战斗，我只知道这一件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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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枪。”
元首说。
没有长篇大论的超自然解释，也没有专业的军事步骤说明。一支赤色与金色相间的长枪蓦然出现，如同镜中的扭曲影像落入镜外一般，孤寂地立于灰色机甲大军之前。
高空的光线被“阿房宫”周围的庞大能量持续扭曲，但那支长枪附近的空气却变得闪耀起来，亮如水晶。某种与“王权”似是而非的东西充盈其间。
“去吧。”
元首说。
一道血色的电光闪过，远天之上的事物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在存在、即将存在和曾经存在之间动摇。代表圣徒朗基努斯曾经罪行的枪尖钉入了沉重而灰暗如磐石的机甲，喷射出金色的火花与碎屑。
有先到的君王想要阻止朗基努斯之枪运动的路线，却很快化作了不知多少千米高空上的破碎肢体残片，未能见到“暗流”所期冀的未来千年之国。
此前唐太宗李世民射出刻有“生死”之箭时，生前为人类的君王难以抵挡，而生前拥有神明血统的君王则在生死簿上无名——圣枪朗基努斯之枪与其相反。毕竟那是文明史上最著名的一次弑神，令这武器的性质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
烟与战争的味道四处弥漫，破碎的巨响中凝固着急骤扫射般的连续爆声——那是朗基努斯之枪正在高速转折。然而，这凡王辟易、神王难敌的可怖圣物，却在仅仅飞翔了几分钟后，就被一位身披白袍的少女握在手中。
“你，已经犯下罪孽。”
她如此说道。
但却不是对阿道夫·希特勒所说。
“杀死神之子的罪已经够沉重了，难道你还想杀死更多人吗？你改悔吧！”
投射出金红光彩的圣枪在她手中重归锈蚀、黑沉。原来这位少女君王未与元首对话，而是正与圣枪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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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圣路易？”
在云台阁的边缘见到这一切的小光，看清了那少女的脸。
圣路易，即路易九世，法国卡佩王朝第九任国王。她被奉为中世纪法国乃至全欧洲君主中的绝对楷模，人送绰号“完美怪物”。
圣路易与同为法国圣人的圣女贞德不同，在生前就已被世间众人广泛认同。在圣路易不断展现出作为圣人的种种奇迹与品格之后，她临死前法国人就已精心准备，而在罗马天主教廷果然为她封圣之后，她的遗骸也在法国完好保存。
但正如“真十字架”与“圣枪”的遭遇一样……拥有宝物的王室，数百年来每逢大事，总会将“圣人遗骸”送出一小部分。于是圣路易最终也分成了几百块存留世间……就如同魔都佘山圣母教堂也供奉着一块“真十字架”碎片。
或许正因如此经历，在所有基督教圣人中，恰好是身为王权携带者的圣路易，与同样只余遗骸的朗基努斯之枪，最有共同话题……不过保险起见，即使元首还持有另一件基督秘宝“圣杯”，最好也不要在这位少女圣路易面前亮出为妙。
于是，小光开始思考。
“像圣路易这样的君王，还会再来多少？”
“像圣路易这样的君王，再来多少会成为我们能够应付的极限？”
然后，小光得出结论。
“不能再等……不可多等。”
“不等待的原因，是因为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一边。”
“阿道夫·希特勒……真是不好意思，接下来要劳烦你一个人了，能坚持住吗？很难说……但我只能这样希望……”
“不过，在此之前……我也会帮你一个小忙，聊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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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
在“圣枪”被“圣人”回收之后，在浮空飞碟“D·F·O”本身即将被敌方大军压制之前。
星际堡垒“云台阁”，突然加速到了极限。
它以单纯的巨大质量兵器形式，在宏观尺度上砂砾般的军队中，碾过了一道沙滩上车辙般的痕迹——
随即，与十层玄色围墙间的“阿房宫”轰然对撞。
而在这巨大的撞击声中，小光的气息就此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