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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难以理解的宇宙
“死亡……不是自然规律？”虽然无名氏曾经接触过无数离奇的事件，但信息量如此巨大的消息对他来说一时还无法消化，“你的意思是，宇宙间的生命原本应该永存，但却有某种不属于自然的意志阻止了这一点？”
“没错。神也会死，王也会死。受科学庇护的凡人一样会死。可是，决定这件事的不是世界本身的规律，而是我们无法触及的阴影中的未知事物……”小光对那具飞碟中的尸体投去复杂的眼神，似乎很不认同那位德国元首所追寻的目标，“无论通过‘现实’还是‘非现实’的手段，都看不到任何获取永生之权的可能性。在无数彻底失败的君王中，唐太宗李世民是一个特例，但那种特例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
“李世民？”无名氏花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哦，你指的是那件事吗。”
“是的。就是那件事。”小光点了点头，“她曾进入名为‘阴司地狱’的非现实空间边缘，在同时具备神明与君王二重身份的‘阎罗’助力之下，修改了正体不明的巨型管理系统‘生死簿’，借此延续了自身的寿命。”
“但那离永生的目标还差了很远很远。”无名氏说。
“确实很远。不过，有了这样的先例，对其他追求不死不灭的君王也是一种增强信心的鼓舞……然而所有这些全都是虚幻的假象。包括李世民在内，探索者们无一例外地倒在了永生之路的开端，连终点的影子都无望见到。”
“我有点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了。”无名氏低头思考，呆毛灰蓝，“月球作为魔都战后的最大潜在威胁之一，本身就已经太过特殊。然后现在我们居然发现，建立月面帝国的皇帝还探究过宇宙间最不可触碰的秘密，这已经不是能用巧合来解释的事了。”
“但是，小光。”过了一会，他突然抬起头来，“你说的那种决定所有生命无法永续的力量，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问，“以非现实宇宙王权携带者的力量，不说抗衡，难道连‘感知它们的存在’这种最底限的要求也做不到吗？”
“做不到。”小光回答，“我们这些人类史上的君王，生前对抗不了死亡的降临，死后也不可能以王权携带者的形式永存。至于为什么我自己没有追寻过不老不死的生命，却比其他君王多知道一些相关的事……先给你看一件东西吧。这是我在我自己的时代找到的，被称作‘赤伏符’的奇怪图谶。”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卷竹简状的物品，质地光洁如晶石。随后她拿出一支看似普通的小手电筒，作为不能使用王权之力的替代，小心翼翼地在晶石表面画着交叉的光线。巨大的赤色光晕从晶石竹简内部升起，在无名氏眼前铺开，照遍建筑内部，在银灰色的飞碟表面镀上了一层金红。
“赤伏符”是华夏历史上诸多著名神秘预言之一，其来源是谶纬家所造的一种符箓。根据新莽末年的记载，它指明道姓地预言了刘秀当为皇帝的前景。又有其它传说声称，那是汉高祖刘邦从天国传到人间的真正“天旨”，指明了上应天命的后代，当继汉统为帝。但小光很随意地否定了这类说法，声称那些东西只是造谣传谣，是她自己当年布置的水军计划的一部分。
真正的“赤伏符”，的确是一道预言。但它不是有关人间帝王政治的预言，而是一种警告。汉光武帝之所以没有走上探究永生的道路，正是因为那份警告的内容。
据小光说，“赤伏符”的内容并未使用中文记载，也不完全是当时存在的任何一种人类语言。但身为位面之子，她对语言学也有少许研究，所以她破译了那些记载，获取了一些即使是她也无法平静接受的可怕内容。
小光拿出一枚透镜，挡在晶石竹简与赤色光晕之间。一大片字迹模糊的文本浮现在空气之中，无名氏无法读懂其中的内容。但不知为何，随着小光缓缓转动透镜，层叠难明的文本变得清晰起来，甚至连文字本身的笔画都开始重新组合。一个个不知名的字符变成了无名氏熟知的汉字，随后在最靠近二人的位置显现出了第一段完整的句子。
“永生不存在。永生不存在。永生根本不存在。追寻永生的人是愚者。相信永生的人是疯子。探究永生的人是罪犯。终结生命的爪与牙来自没有星光的宇宙深处，撕裂一切希望。”
无名氏与小光互望了一眼，分别读到了对方眼神中蕴含的疑虑与恐惧，而赤伏符文本的自动翻译仍在继续。
“它们不属于文明史，它们的脚步从未留下痕迹。神明曾站在文明的顶点，君王正站在文明的顶点。但位于顶点之人将视线投向不该投向的领域之刻，那件事就会发生。”
“它们返回世界。它们终结生命。它们超越现实。它们超越非现实。它们不应存在。它们确实存在。”
“人类最强大的英雄以最强大的勇气凝视它们，随后在它们面前跪下，战栗不已。人类最强大的君王下令追寻不老不死之法，但所有希望与光明都被它们吞噬。军队在它们面前瑟瑟发抖，非现实的远古之兽化作巨大白骨。文明不断进步，文明不断被它们屠戮。它们是生命的天花板，绝不允许任何逾越之举。”
“赤伏符”的记载并不太长，无名氏与小光很快就看到了全部内容的末尾。当最后一段文字的第一句刚刚显现时，无名氏在一瞬之间产生了某种微小的希望与转折之感。但当它推进到了最后一句时，这份艰难升起的希望再次掉落，随即变成了更深更暗的未知与绝望。
“最终，人们期待神的救济。于是神降临了。神与它们战斗。但它们扼住了神的喉咙，轻易地折断了神的颈椎，取走了神的生命。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对抗它们的权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