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一层之隔
虽然有些复杂，但如果尽量简化一下，那么事情是这样的：
无名氏原本以为的“命源迷航”，是一种能够指出最佳未来的王权显现形式。罗盘指针的方向，代表着对未来所有可能性的最终归纳。
但真正的“命源迷航”，其实并不能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它只是给出了一种既定的命运——只要跟着“元吉”的方向走，就一定会达到“元吉”；只要跟着“无咎”的方向走，就一定会达到“无咎”；只要跟着“大凶”的方向走，就一定会达到“大凶”。
这是一种与真实发生之事无关的指向，它并不指出没有危险、或者敌人未来将会闪避的方向。但受指向者只要按照指向行动，那么，即使危险真的存在，也无法对受指向者造成伤害。即使敌人不在指向的位置，受指向者也必定能够命中自认为闪过了攻击的敌人。
正因如此，周文王才会说它是不可逆的“定数”。无论从什么角度来想，如果“命源迷航”的预测真与环境无关，而是仅仅指向一个人的命运的话，那再怎么努力做出应对，也不过是“继续改变环境”而已。即使是能够克制一切命运观测者的无死角飞弹式打击，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受指向者按照那三只白兔光球的指向，慢悠悠地从密集飞弹阵中安全走出吧。
“虽然这真的很无敌……”无名氏心想，“但我还是觉得，它不至于是那么好用的‘王权’。因为那些毫无缺陷、尽善尽美的事物，无论是在‘现实’还是‘非现实’里，都应该是不存在的东西。”
——两个问题。
魔法少女变身时，为什么反派干部都不会出手打断呢？
正义战队念大招台词时，为什么邪恶怪人都不会一脚踹在他们肚子上呢？
当然，它们的答案非常简单——这些都是演出效果，现实里是不存在这种桥段的。
“你的缺陷……或者说‘命源迷航’的缺陷……”
无名氏跑向了先前第二只白兔指出的“凶”位。他记得那是东南偏东33.7021度，因为背下战场上的所有信息是他身为【有关部门】黑衣特工的一种职业习惯。
当然，这不是无名氏所想的那个“缺陷”。因为即使他站在对周文王而言意味着“凶”的方向，周文王也可以轻易地重启占卜，用命源迷航计算出新的“无不利”方位，以抵消敌人站在“凶”位的不便之处。
“罗盘的指针指向了天空的旧伤，令天空之幕再度撕裂。”第一只白兔说出了下一段占卜的内容，“风霆再起。‘观’与‘豫’之间，在黑色鱼鳃掀开之刻，我见到生长更盛的光耀之枝。”
“‘命源迷航’的缺陷就是……太慢了！”
无名氏满意地发现那三只白兔依然如此话唠，而音速再怎么快也快不过君王所能达到的速度。此时他身旁的芙拉已经消失不见——至于芙拉究竟去了哪里？这个问题，似乎已经不问可知了。
“复数颗粒分析程序启动。Cyber-Hare系统就位。量子卦象扌……”
“啊哒！”
一声爆炸般的声响过后，一切都陷入了弥漫的烟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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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前，一层之隔的楼下，罗慕路斯与来自七丘之城的狼群，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尽管有“命源迷航”在背后作为强大支撑，但罗慕路斯还是不愿意留下任何轻敌的破绽。虽然她已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不是那种强大到足以用“王权量级”直接抹消一头巴勒登丘狼的终极怪物，而是曾经混迹这片江南之地多年的古代美食家，但她还是维持着与“拉美西斯”之名决胜时的临战心态。毕竟爱新觉罗·弘历也是一位统治庞大帝国的皇帝，以“乾隆帝”这个名字而论，至少在世人熟知的程度上，并不亚于罗慕路斯或是拉美西斯二世这种层次的君王。
野兽成群，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发出幽深的光。在接近目的地的这段路程上，又有两头巴勒登丘狼没来得及与罗慕路斯本人汇合、就此在神经元网络般的狼群意识集体中消失不见。
“……比预想中的情况要好一些。”罗慕路斯想，“至少在我与敌人见面之后，我的狼群就不会再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减员了——她并不是突然抹消了我的狼群成员，只是让不在场的我无法发现而已。待到我与她面对面的时刻，我会让她知道……有些东西可以吃，有些东西不能吃！所谓‘美食’，也应有其范围与界限……若是越过了这道界限，就要付出越界时必须付出的代价。”
泰式风味餐厅“泰拳西施”已在眼前，而罗慕路斯也已收拢了原本分散在不同楼层的所有狼群。一头生有骨质长角的巴勒登丘狼飞快地冲向前方，用利爪撕碎了那扇刻有木雕的大门。
店内布置精美，佛像、挂画与盆栽都颇有泰国本土的意味。罗慕路斯跨入大厅，发现大厅中虽有许多“现实”中人的影子，却并没有“非现实”君王的踪迹。
“但她就在这里。”罗慕路斯以非现实的感官查知了一位君王的存在，“而且正如我先前推测的那样，她的王权量级并没有比拉美西斯二世更高。”
于是，罗慕路斯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与几头巴勒登丘狼一起，堵住了几间包厢的门口。但就在她准备令狼群同时发动进攻的那一刹那，其中一间包厢的门突然打开——
在那之后，罗慕路斯听到了乾隆皇帝的语声。
如果说她心中有一张“在这种情境下可能听到的一百句话”的清单，排在一、二、三位的分别是问候、闲聊、自我介绍之类的普通话语，那么，她现在听到的那句高声叫喊，就显然排在一百位之外的一千位、一万位……总而言之，那是罗慕路斯绝没想到的一句话。因为它的内容，已经超出了战场之上所能听见的任何话语的极限——
“面……！面竟然弹到牙齿！这个面怎么会这么Q呀！每嚼一下，面就在嘴里面弹跳！啊！这是多么庄严而华丽的甘甜，这个口感真是……太新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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