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鹄开车过来时，已经过了11点，路边都是雨后的积水，顾西凉戴着口罩站在路边，边用手机看论文边等人，不时地咳嗽几声。
陆之鹄叹气，下车叫他：“感冒还没好，怎么不找个背风的地方？”
顾西凉：“我怕她回来我没看到。”
陆之鹄不好说他。他自己找唐曦冰也找了好些天，看到如此固执的顾西凉，只能共情，“你比我好，起码知道她住哪儿。太晚了，她也许去父母家住了。去我那儿将就一晚吧。”
陆之鹄经常在茶园借住，顾西凉倒是很少来他这儿。进了家，见他桌上有没收拾的外卖盒、饮料瓶，放下包动手收拾。
陆之鹄制止他，“我来我来，你快去冲个热水澡，然后吃药睡觉。带药了么？”
顾西凉：“带了。”
陆之鹄将他推进浴室，收拾了垃圾，从饮水机接了开水放到桌上。
顾西凉洗完澡等水变温好吃药，陆之鹄收拾好客房，坐到顾西凉对面，“你没去她公司看看么？”
顾西凉摇头：“我不想打扰她工作。”
陆之鹄叹气，“你这么等下去……”
顾西凉道：“总会等到的。”
陆之鹄闷闷地“嗯”了声，安慰道：“有志者事竟成。至少她会感觉到你是认真的。”
顾西凉应了声，像往常一样点开苏沐暖的朋友圈。
他们已经不是好友，幸好苏沐暖的朋友圈没有屏蔽陌生人，但他能翻看的内容也十分有限，最新一条，是两个多小时前发的照片。
顾西凉放大苏沐暖拍的照片，看到她餐盘旁放的果盘里放着哈密瓜、李子、西瓜、桑葚、山竹，另外还有黄白色的天山特产小白杏。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苏沐暖根本不在长沙。
顾西凉讷讷道：“她去了新疆？”
*
苏沐暖尝到号称“白色蜂蜜”的新鲜小白杏，甘甜如蜜，清新爽口，入口汁水浓郁鲜甜，让她沉郁的心情都不由好转。
往年的采购一直是二叔带苏跖负责，今年要续签采购合同，苏沐暖也有趁着茶饮料新品东风再拓展果汁饮品种类的计划，来实地做前期考察。
他们已经了解过当地相关的政策，也沟通过合作意向，这次实地考察，苏沐暖也想能进一步推进合作。
除了忙这些，苏沐暖带着礼物拜访合作的农场。
他们不少人从苏沐暖爷爷还在时已经和苏氏开始合作，对苏沐暖热情招待。无论她走到哪儿都能尝到最新鲜可口的特产水果。
即使现在物流如此发达，想在外地吃到成熟的新疆哈密瓜也是困难的。
苏沐暖干脆拍了照发朋友圈，“阿克奇西米——白色的蜂蜜，有幸尝到新摘下树，甜度20度以上，一年只有15~20天能吃到的小白杏，淡淡的奶黄色，香甜多如蜜，润嫩多汁，口感像果汁奶糖一样，甘甜中带着杏子的果香味。想吃的朋友们私信我，免费邮寄哦。”
新疆和东部有两小时时差，长沙天黑时，这边天色还大亮着。
苏沐暖发朋友圈时正是朋友们晚餐和休闲的时候，凑热闹的点赞和留言很快就凑了一大片。
顾西凉同样看得见，只是已经不能留言。
他在短信上输入“你在哪儿？”
发送前又删掉。
他快速吃饭晚饭，又进了实验室。
苏沐暖连续往家里寄了三天的快递。
连苏跖都厚着脸皮问她要小白杏了，某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苏沐暖想，之前他打卡似的一天加她三遍好友，写工作汇报似的看见什么都要给她发消息，现在倒是知进退，那天之后再也没任何消息了。
她不禁灰心，说不定顾西凉经她提醒后才是真的想通了，她身上披着太多他对她想象的光环，点破了才能认清真实的她对他意味着什么。
吃过早饭，同行的采购总监和苏沐暖对着今天的考察行程，苏沐暖边听边回复着唐曦冰的信息，慢慢将心思收回工作上，心想没了爱情她还有友谊和工作。
“人生可追求的精彩那么多！”
唐曦冰：“？”
苏沐暖一呆，一不小心把感慨发给唐曦冰了。
唐曦冰紧接着回道：“嗯，人生的精彩非常多，爱情不是万能的。”
就是！
苏沐暖：“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多烦忧，让不识趣的人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可豪言壮语完，她又不禁想起顾西凉。
人就是那么奇怪，越是想不要想谁，就偏偏会想起谁。
“苏总，这么安排行么？”
助理询问声，猛地将苏沐暖思绪拉回来。
苏沐暖定定神，快速又看了下行程，回答道：“今年气候好，预计葡萄产量会比去年高，品质也更好，我们葡萄汁销量逐年递增，成本内今年要多采购葡萄。把明天的行程压一压，我们到玛依莎推荐的酒庄去参观，一会儿以我私人名义和他们沟通下拜访时间，如果他们时间ok,最好定在明天或者后天。”
“好。”采购总监在日程本上记录着，不知刚刚还有些出神发呆的老板怎么忽然一改低落燃起斗志了。
她提醒道：“他们好像是想要咱们参与投资。”
“嗯。”
苏氏一直以来只做无酒精饮料，苏沐暖也不打算改变这个方向。
苏沐暖：“好的水果，好的产品，我们当然可以提供帮助，帮他们畅销全国，乃至全世界。我们是一体的，只有上下游都强大，产业才能强大。全世界都知道波尔多，我们早晚也要全世界知道，中国的葡萄、中国的葡萄酒、中国的果汁，不比国外差。我们要帮，而且我们要主动帮，我打算和农业部门合作，由苏氏赞助农产品研发，技术推广。”
仿佛有什么默契似的，就在她产生合作想法的下午，就在考察的果园遇到了一群来做技术指导的专家。
苏沐暖更是在里面看见了在这里本应该绝对见不到的人。
即使他穿了件平时不太穿的透气T恤，和别人一样戴着个遮阴的草帽，苏沐暖还是一眼就从人群中辨认出他的背影来。
熟悉地让她自己都诧异。
她眼睛牢牢黏在那个背影上，心怦怦直跳。
顾西凉，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西凉混在专家群里，他们围着一棵果树正讨论着，他忽然感应到什么，转身回头，恰与苏沐暖视线相撞。
早上的阳光，将刚刚喷过水的树叶照得莹莹发亮，空气里飘着瓜果成熟的香甜气息，苏沐暖听见晨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
时间变缓，空间也而变得不真实。
他似是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巨大的惊喜突如其来，反倒让人手足无措。
傻站着，就那么看着对方。
他们隔着半个果园遥遥相望，久久相望，顾西凉朝她忽得一笑：“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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