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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乱了节拍。
顾西凉升起马上向苏沐暖表白的冲动。
可下一秒，又及时止住。
不，他不能。
至少在他坦白告诉她他所有之前，他不能。
后方的车鸣笛，苏沐暖在他回答前先一步打开了车门，“下车吧。”
“……好。”顾西凉握着车门把手，知道他犹豫间又错过了坦白的机会。
从停车场到苏沐暖公寓需要步行穿过马路。
他们沉默着，彼此整理各自的心情。
说出要负责苏沐暖是紧张的。
她的人生原则，向来是想了就去挑战，恋爱当然也是。
她从来不认为恋爱必须男方来表白。
那不是太被动、太没效率了么？
可世道临头，她却说不出“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之类的话来直接表白，而是很不像她风格地，绕个了小小的弯。
她远没看上去那么自信。
顾西凉的片刻犹豫被她敏锐地看在眼里。
谈几千万的订单合同时候，她都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谈判人。
苏沐暖挫败地想，啊，真是……丢人。
她率先打破僵局，顺势给了彼此台阶，在开门的那刻，心情却不可抑制地变低沉。
她一整天亮晶晶的目光暗淡下去，雀跃的感觉的也逐渐沉寂，“我先回家了，谢谢你陪我逛了一天。”
顾西凉怔了怔，低声道：“我送你。”
苏沐暖捏了捏手提包的带子，“不用了，就在前面，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快走吧，再不走她要忍不住质问他，他陪她回家，假扮她男朋友，和她出来约会，难道都是因为工作关系么？
他们算什么关系？
工作伙伴？
甲方乙方？
他会陪每个甲方爬山约会么？！
既然不喜欢她，就不必再勉强下去了。
不待顾西凉回答，苏沐暖自顾快步离开停车场。
顾西凉停在原地，看见路口的红灯倒计时闪烁，再有几秒，苏沐暖就要穿过马路从他的视野消失。
理性告诉他，他该让她离开。可身体已经先于思考开始行动。
哪怕只有不足百米，追过去也只能再看她背影几分钟。
顾西凉在绿灯亮起时，慢苏沐暖两步沉默地跟在她后方。
“闪开闪开！刹车失灵快闪开！”
苏沐暖生气闷头走着，听见顾西凉跟来的脚步声，她想甩开他快走，又想放慢给他机会追上来。
苏沐暖快走两步，又故意放慢了脚步，想等顾西凉追上来。
可顾西凉偏偏慢她两步，不管她是快是慢，他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跟着。
苏沐暖生气，到底要怎么样？最后几步，她生气着又加快了步速。
可就在她即将穿过马路时，斜后方路上响起急促猛烈的鸣笛和呼喊声。
人行道上零星的路人慌忙躲开，落后她两步的顾西凉未觉察一般依旧匀速地走着。
摩托车的鸣笛发出刺耳的长音，向着顾西凉撞来。
苏沐暖想都没想，飞速回身，冲过去将顾西凉推开。
摩托车司机双脚触地紧急刹车，车擦着她的后背，撞上她的右臂和右腿，带着她和司机失控冲进道边绿化带，车头撞上道边广告牌，发出一声巨响。
苏沐暖意识到疼前已经摔进绿化带里，但视野的残像是顾西凉的眼睛。
他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没听到，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好像眼里只有她，可怜巴巴的，像只迷路的小狗。
那个笨蛋！总是文质彬彬慢慢吞吞的，一看就知道没她长年锻炼的运动神经反应快。
一切都迟了。
顾西凉快步冲过去，将苏沐暖从绿植中拉出来。
“沐暖！沐暖！”他急切地叫着。
只差两步，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在她推开他时，顾西凉知道，他最担心的，他最恐惧的，就在他优柔寡断时发生了。
他再也没有机会、没有立场告诉她他是多么喜欢她。
摩托车等照在她脸上，她惊慌的脸深深印到顾西凉脑海里。
他没能保护她。
他没有能力保护她。
是他害她受伤。
他依旧是只会带来不幸的存在。
“沐暖！”
苏沐暖意识有瞬间的空白，只听到有谁惊慌地喊她名字。
路两侧行人同时被吓到，都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围过来。
沈凌城从人群中冲出来，比任何人反应更快。他挤开人群和顾西凉，蹲到苏沐暖面前检查她的伤势。
沈凌城急切地追问：“沐暖，能听见么？撞到哪儿了？哪儿疼？”
顾西凉放开了苏沐暖，默默挪开了位置。
苏沐暖摇摇头，“不疼。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她忽然想起来，半小时前沈凌城发信息给她说晚上找她对合同信息。
她有点晕眩，想揉揉额头，右臂上有大片的血。
沈凌城抓住她右臂检查，“别动。”
苏沐暖看到血才感到疼痛。痛感像是比意识慢了一拍，被撞飞后刚刚苏醒过来，钻心的疼痛从右臂和脚腕传来。
苏沐暖试着动了动，眉头紧皱，糟了。
“别乱动。”沈凌城脱掉西装外套盖到她身上，飞速拨打120,朝沉默站在一旁的顾西凉道：“打电话报警。”
可顾西凉不知为何迟疑了。
他单膝蹲跪在一旁，捡回了苏沐暖掉远的包，无声地望着她。
苏沐暖靠在沈凌城肩上，痛得想骂娘，可不知为何，看见顾西凉的神情时，脑海莫名觉得他好像就在刚才，变得离她更远了。
他的平静之下，掩饰着她看不懂的悲伤，好像他比她更需要安慰，好像她不安慰，他会流出泪来。
苏沐暖坐起来用左手抓住顾西凉的手，朝他笑笑，“我没事的。”
嘈杂阻塞的马路上，苏沐暖耳边响着各种声音，人声，车声，鸣笛声……
她抓着顾西凉的手比刚刚更用力地捏了捏他，坚定地重复道：“没事的。”
沈凌城举着电话看着他们，克制着阵阵翻涌的负面情绪，控制语气尽力平静地向交警说明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