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的唐曦冰一下睁开眼睛，掀开搭在身上的胳膊下床。
“你在哪儿？”
“江边。”
唐曦冰敏锐地听出她声音不对，捡起地上的衣服套上，皱了皱眉，“好，我马上过来。”
陆之鹄慵懒地趴在床上打哈切，听到她要走，半个哈切没了踪影，“要出去？我送你？”
唐曦冰挂了电话，将头发挽起来，“不用，借你卫生间用用。”
她洗漱好，陆之鹄也换好衣服等在外面，她一开门，换陆之鹄进卫生间，“等我5分钟，我送你。”
唐曦冰好笑，自顾用他镜子飞快地化好妆，将自己的东西塞进包里到玄关换鞋，“走了。”
“我好了。”陆之鹄边拿毛巾擦着脸边跑出来。
唐曦冰抬手压压他翘起的头发，“我去见闺蜜，和你无关。”
“哎等等。”陆之鹄拉住她胳膊，笑问：“重新加个好友？”
唐曦冰拽住他衣领拉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不行。”
陆之鹄快步，胳膊拦到唐曦冰前方，他笑盈盈地望着唐曦冰，目带亲昵和渴求，“难道我们还不算是朋友吗？”
唐曦冰叹口气，她手搭到陆之鹄手臂上，淡漠道：“我们是成年人。”
陆之鹄笑容开始僵硬：“什么意思？”
唐曦冰：“成熟点，酒后一晚，算不上什么。”
她推开陆之鹄手臂，潇洒离开。
陆之鹄靠在门边，怔了好一会儿。
被发“成年卡”原来是这种感受。
他摸摸嘴唇，指尖沾到一点儿口红，摊摊手，无奈地笑着回卧室拿手机继续申请添加好友。
*
唐曦冰不想她借酒消愁，借口早上没酒吧营业，和苏沐暖一起进了甜点店。
吃甜的能治愈心情，以往这对苏沐暖尤其管用。
工作遇到难题，或是生活有什么不顺心，她陪唐曦冰喝酒，唐曦冰陪她吃甜点。
唐曦冰点了杯咖啡还没喝完，苏沐暖已经大口大口吃掉两份慕斯蛋糕，一杯圣代，又点了焦糖布丁，唐曦冰将盘子拿走：“不要仗着吃不胖就乱吃，一会儿胃不舒服疼得可是你。”
苏沐暖手机又响起来，她按掉，又响起来，然后再次狠狠按掉。
不停的铃声也是刺激她胃口的一大因素。
苏沐暖端起柠檬水灌了一大口，有些口齿不清地发泄，“人和人相处的基石就是信任，连做生意都要讲信用，他呢，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他骗地团团转。”
唐曦冰看着锲而不舍的号码，苏沐暖一按再按，火越来越大，问道：“不接？”
“不接。”
“总要解决的。”
“已经解决了。”苏沐暖放下勺子，将手机关机。
世界清静了。
唐曦冰喝着咖啡但笑不语。
苏沐暖问：“你不问我如果他一开始告诉我，我还会喜欢他么？”
唐曦冰笑起来，“你会么？”
苏沐暖望着她，果断而坚定：“会，你信么？”
唐曦冰：“当然，你就是这样的，所以没有问的必要。”
苏沐暖眼睛又热起来。
她们的了解越深，她越发现他们间的信任原来这么脆弱。
苏沐暖沉默地再次小口小口吃起布丁。
唐曦冰搅动着咖啡，放柔了声音安慰她：“你们认识还不久，在我看来他也并非良人。一见钟情不过是荷尔蒙分泌影响情绪，了解后大多不能长久，不如随他而去。”
苏沐暖不语，沉默地吃着布丁。
那么多的糖分，也不能让她像以前一样打起精神。
苏沐暖低头盯着不再响起的手机，低声道：“等吃完，我就回归单身，不再伤心。”
唐曦冰轻叹，越是强调“不”，就越是在的深呀。
她和苏沐暖在感情上一直不同。
她不相信爱情，苏沐暖则对感情太单纯。她们像两极一样，相互环绕，合而不同，彼此尊重，却不能改变彼此观念。即使她用理论和经验竖起厚盾，苏沐暖也不见得会拿起来武装。
她真希望苏沐暖的喜欢只是心血来潮，痛快地忘记，不再伤心。
*
吃完甜点，苏沐暖洗漱补妆去了公司，还有一堆需要她亲自到场的工作要做。
除了小颜发现她眼睛有些肿，妆比平时浓，没人发现她有异常。
沈凌城来给她送文件，见她一直低着头，弯腰从她下方往上看，问道：“眼睛怎了？”
苏沐暖拿手遮住他视线，“昨天喝多了没睡好，水肿。”
沈凌城拉开她手抬起她下巴细看，“哭了？”
苏沐暖挥开他手，“你才哭了。”
沈凌城：“声音都哑了。”
苏跖正好进来，闻言便乐，“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竟然哭了？！”
他拿着手机就要拍，幸灾乐祸溢于言表，“你哭什么呢，被甩了？我怎么说的那个小白脸一看就不是好人，就你傻……”
沈凌城头疼地转身把苏跖推出去，将门关上。
苏沐暖揉着额头，“我要看报表了，你也出去。”
沈凌城走过来揉揉她头，“失恋有什么，我不是三天两头就被你甩？”
苏沐暖打开他手，无语又好笑，“我已经够头疼了，让我安安静静……”
沈凌城：“既然又恢复单身了，我能追你了么？”
苏沐暖哑然。
沈凌城温柔坚定地盯着她，不许苏沐暖再糊弄过去，“这次是认真的。”
苏沐暖沉默。
“不急，你慢慢考虑。” 沈凌城点点她发旋，将办公室门关上安静离开。
苏沐暖头更疼了。她一下午将自己埋进数据和工作里，只苏跖又来找她时，被迁怒狠训了一通。
加班到深夜，苏沐暖疲惫地开车回公寓，在小区入口看见了顾西凉的身影。
苏沐暖握紧了方向盘。
他提着一个工作包，站在入口一侧，在不影响行人的位置站着望着进入小区的车辆。
苏沐暖没停车，经过他时只当没看见进去了。
顾西凉被小区门卫拦下。
既然躲着不见她，这时候又来干嘛？
苏沐暖回到家，手机不意外又有新的未接电话和添加好友申请。
苏沐暖站到窗边从楼下往小区门口望，顾西凉似乎还站在那里，也可能是别人，太远了，她看不清。她拉上窗帘手机关机，熏了助眠精油睡觉。
第二天一早，苏沐暖下楼没看到有人在入口站着，她开车出来，看见顾西凉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写什么资料。笔记本开着，她一瞥之下没看清，应该是工作资料。
她没停车，顾西凉直到她经过才发现她的车，他抱着笔记本站起来，目送苏沐暖离开。
今天，顾西凉学聪明了，开始给她发短信。
“沐暖，我想和你谈谈，我们能见面谈吗？”
只不过这次换成了苏沐暖不理会。
陆之鹄知道顾西凉感情危机，已经是两天后的事。
顾西凉忽然问他，被删后怎么才能挽回对方，添加好友。
陆之鹄震惊之下跑到茶园，才知道庆祝会第二天苏沐暖来了茶园，还知道了顾西凉听不见。
陆之鹄叹气，无奈地笑起来，“我还没加回去，你又被删了。”他们可真是难兄难弟。
陆之鹄叹气道，“也不能怪你。”
顾西凉摇头：“不，这是我的问题。”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发现。”
陆之鹄叹气：“这怎么可能？”
顾西凉：“是呀，怎么可能，迟早都会发现。”
陆之鹄见他发呆，在他脸前晃晃手，开解道：“接受你的人，会接受你的所有，比如我，我觉得你是不可多得的好朋友。”
顾西凉笑着摇摇头。
他们小时候刚认识，陆之鹄可是天天抱怨和他说话好麻烦。
“如果可以不麻烦，谁愿意忍受麻烦呢？我妈妈如果生的是个健康的孩子，她现在应该还在登台弹琴，如果我听得见，你就……”
陆之鹄打断了他，“我就交不到你这个朋友。我小时候还挺烦的，听得见的可都受不了，只有你能安静听我一直说个没完。”
顾西凉怔了怔，老实道，“抱歉，我只有开始时候认真听了，不过你说得太快了，而且……”而且也根本不需要他回应似的，“后来，我就没仔细听了。”
那时候他唇语还不好，陆之鹄又说话太快了，他从努力到放弃，后面干脆不看陆之鹄，他忙他的，陆之鹄说他的。
陆之鹄莞尔：“你当我不知道么？”那时候，他也只是需要个能只听他说不反驳的人而已。
沉默好久，陆之鹄道，“阿凉，你要信任我们，我，苏小姐，还有小丁，叔叔阿姨，不要让听不见成了你心里堵不上的洞。”
他拍着顾西凉肩膀，笑道，“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也许能堵上的人，别放弃，追她是你的事，要不要你是她的事，要是最后你还是被甩了，我陪你一醉方休。”
顾西凉莞尔，他垂头，一条条翻看着苏沐暖之前接连发来的消息，直到最后系统自动发的“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需要发送验证添加为朋友之后才能进行聊天”，认真道：“我再也不会喝醉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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