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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页书不语,他又腾空而起,双手一勾,身体两侧黑光顿闪,瞬时盘起混沌般的狂风。
“喝!!”
他双拳向前一拍,在半空中震出一团无形的冲击气流。那气流呈现渐渐巨大的球型,所到之处,那浮空之岛与其下的根须尽皆碎成齑粉,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天地色变,本已十分昏暗的深蓝空间,登时漫溢起更加可怖的气息来。
男人眼见那气流逼近,嘴角却是一咧。
“以为没有死角的攻击,就能把余逼上绝路么,未免太过天真!”
他右手一划,又从虚空中拔出一把修长的武具,对准那气流便要射击,谁知他身旁的空间却忽然一阵扭曲,紧接着传出一声沉闷的怪响。男人哼了一声,身子一低,上方即刻擦过一只飞旋的风剑,一击便将身后的浮岛打成了尘埃。
“以扭曲空间实现瞬间移动的方法吗,这么快就领悟到了?”
爆炸的余震中,男人低着头,不紧不慢地说道。
“该说凭依在你身上的不愧是‘他’么,又或者说,不愧是由你这种‘出类拔萃’的罪兽,来操控‘他’的力量?”
“无用之话少讲!”
从虚空中迈出的罪兽,双手把住无形之剑,以划破空气的疾速劈向男人。男人哈哈大笑,右手旋转武具,乓得挡开了它的进攻。浮岛上狂风骤起,两人兵刃往来的速度,根本无法以肉眼加以观察,只能看到如白昼般闪亮的火星不住迸发而出,不过须臾,两人的周遭已是寸土不生,连那座石壁,都被振出的灵气削成了平地。
“‘枪’这种优雅的武器,怎么能拿来肉搏呢。”
男人看着兵器对面那张惨白的脸,脸上的嘲讽丝毫没有消退的意思。
“卑微的爬虫,当然对此一无所知,无论是作为罪兽,还是作为那个一事无成的可怜虫,所以这样的对打真是毫无意义——简直是浪费余的时间!”
他的脸上忽然浮现狂怒,身后狂雷惊闪,百余把长枪赫然对准了百页书的头颅。
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使出这样的招式,根本就是将自己的安全置之度外,百页书此时,亦更加显著地体会到了面前之人的疯狂。
不过,它相信此时的自己,虽然走出了一步无法回头的险棋,但换来的,却是足以致胜的实力。
“化为王之雷下的焦土吧,罪兽!”
男人金瞳怒睁,号令诸枪击出毁天灭地的绝响,蔽世金光再次向百页书扑来。
罪兽面无表情,迅速向后撤去。转瞬之间,雷鸣电闪霸占了整个浮岛。土石树木皆化作触之即碎的焦炭,震颤的世界,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崩塌。
但此次,百页书却并没有试图反击,也没有立毙当场。
男人脸上的狂傲消失了一个刹那。他分明地看见,那于自己而言卑贱到无以复加的罪兽,居然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灵巧地闪过了自己的所有电击,安然无恙地退到了浮岛的边缘。
“呵呵,哈哈哈哈哈……”
男人捂着脸,身体因狂笑而颤动不已。
“能做到这种程度,比在暴风骤雨中穿行而滴水不沾,起码要难上千百倍之多,你就这么想得到余的一句夸赞么?”
对付此人,通常的方法根本无法凑效,我的时间已经不多,必须要放手一搏。他固然能通过探取思维的方式获知我的行动,这一点近乎无懈可击。就算我试图通过伪装想法的方式进行欺骗,但他获知的明显就是更为深层,直接指导躯体动作的思维信号……
百页书俯下身子,苍白的面容,变得更为冷峻。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让思维与身体“脱节”。
而且……
他的目光,微微转向了浮岛最后那棵树下的二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把计划想的如此详细,是想试探余的底线吗?”
眨眼之间,无限的雷光再度劈空而至。百页书右手一抬,面前霎时卷起一阵黑色的暴风,雷电突入其间,却再也无法向前脱出,只能随着风暴的旋转来回盘绕。片刻,那风暴赫然已闪出万丈金光,百页书高抬的右手向下一挥,那风暴方向突转,向着男人暴冲而去。
“居然能用出这一招?!”
半空中的金发男人,终于控制不住地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以那报告中人的“本能”控制身体,会大幅加剧他脱离控制的速度,可谓危险十足。但他的实力,绝不弱于面前这个怪人,加之这怪人无法预测他的行动,我的胜算自然就会更大。
不过,光对付他并不是我的真正目的……第一步棋看来有些成效,接下来,得进行第二步了。
百页书看着眼前的暴风,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波澜。
……他果然已经侵蚀了我的心智,我居然……会进行如此理性的思考吗?
此时,那树下的洛林,亦感到周遭袭来一阵奇怪的灵气波动。他已是心急如焚,根本无暇顾及周遭的情况,只是仍旧攥着那黑环,无用地冥思。
相信自己,洛林,你可以的……你能找到,你一定能找到帮到寒凌大人的方法。
他竭力想安抚自己濒临崩溃的思绪,可安抚终归对事态的解决毫无裨益,何况他对这种行为的无用本也是心知肚明。
但事到如今,他又能做些什么?
以灵气感触,滴血,撕咬,摆阵,甚至是祷告……他已经尝试过了所有力所能及的方式。“成为灵道”,这个看似简单的说法,细想之下却足以让人毛骨悚然,但他并不在乎这一点。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除了生命,已经别无可以奉献的事物,他早已做好了相应的觉悟,却又被堵在了最后的大门之外。
难道……是要我在这里自杀?……
他混乱的头脑中闪过一个可怖的,也是最后的想法,肉体的行动却更为惊人地没有犹豫。他拔出自己随身的短刀,唰得便向自己的脖颈砍去。
“快住手!”
嗡得一声,洛林的头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了。他感到头晕目眩,全身的鲜血直往大脑冲去,那手中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绝不可能于此时出现的声音。洛林睁着遍布血丝的眼睛,以极慢的速度回过头去。模糊的重影,渐渐在他面前,构成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的双眼,瞬间睁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侄儿,跟我一起,从这里出去吧!”
粗犷的男人,在肆虐的风暴中向他伸出了手。
这个场景,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