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决然的真意

曼地心中大惊,想这群市民刚刚还全数失踪,却偏偏在这险要关头现出身来,不由得猛甩手中长鞭,策马便要去救。不多时,三人便看清了那人影的相貌,却是一个中年妇人。她见三人靠近,手挥得愈发快了起来。

“三位大人!”

曼地刚一勒马,那妇人便奔上前来,面带焦急地叫着。

“城中的凶兽马上要出来了,现在可不是赶路的好时候啊!”

“凶兽?原来这城中居民,竟已知晓此事?”曼地闻言一惊。

“大人,您说什么啊?还是快随我去酒馆避避吧,要是那凶兽出来……”

“曼地师傅,就依她的做吧。”赤吟龙在一旁说道。

曼地想了想,收了惊讶,道一声:“也罢,反正出不了城!”便要那妇人带路。三人骑马随她而去,在一个巷子中转了几圈,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酒馆门口。待安顿好车马,赤吟龙背着霍见,和曼天曼地进了大门。

偌大的酒馆里人声鼎沸,杯盘相碰,灯烛交映,与门外的萧瑟恐怖形成了鲜明对比。妇人引着三人找到一处空桌,让他们各自坐下,便张罗着为他们端茶倒水。曼地见这馆中情景,又想起方才妇人所言,心中极不自然,便开口问道:“你刚才说城中有凶兽出没,可这酒馆里的人,为何都是一副全然不顾的姿态?”

“放心吧,大人。”那妇人说着,为曼地斟上茶水,“要是这时候出了门在城中晃荡,那当然是极为凶险,但是在我这家小酒馆里,您大可以高枕无忧。”

“这是什么道理?”

“大人,您看上去是外地人,自然是有所不知。自那绝灭之灾后,凶兽频频作乱,城主大人为保大家性命,让大家每逢此刻,都到附近的酒馆中避难,自己也派人将各个酒馆保护起来,可谓是金刚不坏。所以这么多年来,还从没有人被凶兽伤过。”

曼地一听,点点头,可脸上的严峻却丝毫未改。他抿了一口茶,沉思起来。

“真是不幸,我觉得这平和的历史,可能就要到头了。”

赤吟龙在一旁插话道,不知何时又开始抽起了他的水烟。

“夫人,您能告诉我,这城中凶兽的模样吗?”

“在它作乱之时,城主明令禁止我们外出……所以我们对它的长相,自然是一概不知。但既然是凶兽,那肯定……”

“放心吧,您很快就能见到它了。”

曼地又惊又气,猛地抬头,朝赤吟龙连连打去眼色,示意他不要说出刚才的事情。那妇人听了赤吟龙的话,神色也微微慌张起来,连忙问道:“这位大人?您是什么意思?莫非……莫非您身旁的这位小哥,就是被凶兽给……”

“非也,您不必惊慌。”赤吟龙吐出一口白烟,“而且有城主的加护,您又有何为惧呢?”

“那……那您到底是……”

“赤吟龙!”

曼地大喝一声,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一双棕色的眼睛好似要喷出烈火。周围的市民纷纷朝他望来。赤吟龙看了看他,笑了笑,朝那妇人道:“玩笑而已,请您不要当真。”

“大人,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那妇人大大地松了口气,好似有些不满,拿起茶壶,转身便走进了人群中。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待那妇人走远,曼地瞪着眼睛冲赤吟龙骂道,“祸事惹得不少,霍见公子横遭劫难你却不出手相助。你这个镖师,当得好是自在!”

“我成为镖师不过数月,比起二位师傅,当真是毫无经验。”赤吟龙也不恼火,笑道,“连护送人类途径疾风荒原这样高危的任务,段师父都破天荒地通过了二位的自荐,像我这种靠运气才被选上的下级镖师,有疏漏之处,还请曼地师傅多多谅解。”

曼天曼地的脸色同时大变。曼地惊道:“你又怎么知道此事?”

“虽然我跟二位师傅看似是殊途陌路,但我们,其实还是有一个共同点。”他闭着眼睛,似答非答地说道,嘴角的笑愈发瘆人。

周围的空气仿佛逐渐凝固,人群的噪声在曼地的耳中渐渐远去。一滴冷汗在他的额上不自觉地落了下来。在赤吟龙的眼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丝极端陌生,可怖的光泽。

“我们对霍公子,都有些不可告人的‘兴趣’啊。”

“你……你说啥?谁对我有兴趣?”

霍见的声音将曼地忽地拉回了现实。他转身望去,见自己的雇主正坐在椅子上,揉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的三个保护神。那把木剑被他搁在腿上,看上去毫无稀奇之处。

“这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是在街上么?”

“您刚刚中了灵术,失去了意识,我们打算在这里等您醒来。”赤吟龙也恢复成平和的表情,“感觉好些了吗?”

“还好,感觉虽然奇怪,但还能接受——就是好像忘了很多事,比如这把木剑……”

霍见一手抓着头发,一手握着那木剑,表情很是困惑。

“既然你已经把它拔了出来,那就拿来做防身武器吧。”曼地呼口气,站起身来,“霍见公子有些功夫,有一把佩剑,也总比赤手空拳要好。”

“那……好吧。”霍见挠着头。他心想自己乃是有着世界级吞剑技术的艺人,虽然剑术不太成器,但好歹用的都是实打实的真剑,这时候突然换了一把木头,总有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辛酸。

“我去加些茶水,请霍见公子在此稍作歇息,千万不要出这酒馆的大门。”

曼地说罢,便向人群中走去。

刚才赤吟龙的话,到底有什么深意?

他一边推开四处向他压来的屁股和大腿,心中想到。

这个男人,不但手段狠辣,而且还知道很多他本不该知道的事情。曼地的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他不知道有了这样一个不速之客,未来的行程,究竟还会有多少自己无法预料的因素。

想到这里,他微微回身,透过耸动的人潮,看向坐在椅子上,默然无语地看着赤吟龙和霍见二人的哥哥。

不管怎样……我必须让曼天……

他咬咬牙,攥紧了拳头,向着摆放水壶的柜台走去。可就在他拿起茶壶,准备回到三人身边时,周围的人群不知为何突然安静了下来。曼地正在疑惑之际,一个响亮却又熟悉的声音从酒馆的门口处传了过来。

“刚才,是谁在叫‘赤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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