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落月籍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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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巨响,两扇沉重的铁门被一股巨力推开。大日天光照进昏暗的室内,映出一片飞扬的灰尘和几个修长的人影。规模宏伟的籍馆中回荡起一连串的脚步声,寒凌与黑木穿过一排排书架,向着这栋球形建筑的正中央快速走去。

橘色的灯光随着两人的步伐逐渐在四周的墙上亮起,照出了寒凌脸上显而易见的焦急。黑木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虽然他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让他这个无所不能的养子都如此焦急的事态,一定是非同小可。当他们二人从监统府的正门急不可耐地冲出去时,几乎把那两个守卫吓得精神失常。

让寒凌如此急迫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承天者教会的灵护法,花凝烟。

与洛林勾结本已是一件万分严重的事情,可依照自己对那个女人的了解,这件事背后所隐藏的阴谋恐怕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作为承天者教会十大护法中实力偏弱的一个,花凝烟却拥有据说让霜星业都忌惮三分的玩弄人心的能力。洛林的反常铁定是因为他受到了什么威胁,而这威胁的目的,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利用他达成花凝烟那天盖之上人尽皆知的可怕愿望。很不巧的是,这个愿望与当下百页书的危机,已然达到了一种恐怖的重合。

冲出书架的包围,寒凌率先来到了籍馆正中的空旷地带。整栋建筑的圆心处,安放着一个黑色的、布满纹路的铁块,它的形状像是一个被削去了顶端的圆锥,其上纹路将它分为三段,纹路的颜色在白、红、青、黑间来回变换。寒凌径直走到那半人高的铁块前,右手按住左臂袖下那黑环的位置,低喝一声“解!”就见那铁块中传来一阵喀拉喀拉的响动,上中下三个部分开始快速旋转起来。白色的闪电在铁块的周围不时的显现,每逢其跳动而逝,都会在铁块的上空造出一个新的小巧方块。四个方块悬浮在空中,颜色分别与四种灵向对应。它们向铁块的顶部分别射出一道灵气,就见其上白光大亮,发出嗡嗡的响声。

忽然,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整个籍馆都遁入了黑暗,只剩下铁块纹路上更为耀眼的光泽。它已迅速停止了旋转,而在其之上,那本金色的古书,已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金色的封皮闪着仿佛亘古不变的华丽光泽,上面除了上下对称的花纹外没有任何信息。其表所铸无名可探,其内所写无迹可寻。这便是狼之州以及整个天盖之上研究院赖以生存的至宝——无迹可寻之书。

寒凌自幼喜爱阅读,第一次见到这本书时也年纪尚小。那时的他还不能预见这本书未来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革,但整天泡在落月籍馆中的他已经非常清楚,他这一辈子已经跟“书”结下了不解之缘。直到现在,他虽然已暂时停止了对无迹可寻之书的研究,但所执行的任务,依然与另一本“书”有着无法分割的联系。

“小凌,难道你在担心有人会盗走无迹可寻之书吗?”身后的黑木似乎猜出了寒凌的心思,“我们的防护措施就算不是滴水不漏,也称得上固若金汤,加上你亲自设置的灵术,怎会被人轻易盗走呐?”

“凡事都有个万一,父亲。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寒凌伸手,将厚重的金色古书握在手中,轻轻摩挲着它略带颗粒感的冰凉封皮,“您难道忘了吗,那花凝烟曾经几次三番请求借阅无迹可寻之书,甚至唆使其他护法前来硬闯落月籍馆,这也是后来王室要求护法入境必须通报行踪的原因之一——当然,这只是我赶来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

满头白发的年长狼人扶了扶眼镜,感觉氛围突然莫名变得更加紧张了一些。

“……那另一个是?”

“百页书。”寒凌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养父,“父亲,它的压制工作,是由落月分局的人负责完成的吧——您还记得那是如何运作的吗?”

黑木顿时一惊:“说起来确实奇怪,这件事我本想问你,奈何你刚才露出那么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来,简直吓得我不轻。你的那些下属们没做别的,只是将那白面书生关进了一间卖诗书字画的店铺里,这又是什么原理?”

“封印百页书的天封定器,名为‘沉静之塾’。那是一间藏有千百年也无法阅尽诗书的书房,也就是花凝烟和司严飞想带进境内的木屋。”寒凌道,“与其它罪兽不同,百页书作为罪兽的罪行无据可考,唯一可知的,就是它生前拥有号称‘世界最强’的求知欲。但是只有不带任何攻击要素,如杀戮、侵略、斗殴,甚至灵斗术和灵术相关的书籍,才能让它成为一个文静迟缓的书生;而若反之……”

“会、会怎样?”

“它能获取书中记载之人或物的力量,甚至将书中的事件重现在它所处的环境中。”寒凌看向手中的书,神色凝重了些许,“它拥有自主意识,而此次前来的目的地居然就是落月籍馆,想必是受到了花凝烟的蛊惑。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它踏进这里半步。”

“——该死!我真不该让他们入境!现在让狼之州的子民们置身如此险境之下,我这个长官还如何有脸做下去?”黑木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露出悔恨万分的表情。寒凌连忙走到他面前,将他攥在胸前的手放了下来。

“父亲,请相信我,我会帮您完美地解决这个问题,一如既往。”

寒凌直视着父亲的眼睛,毅然决然地说道。

“好的……孩子,我相信你,我一直都很相信你。”黑木做了个深呼吸,稍稍冷静了些许,又叹了口气,朝他点了点头,“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会将无迹可寻之书转移到另一处地方暂时藏匿,请您把压制百页书的地点告知于我,我随后去那里与您汇合。”寒凌道,“另外,如果有研究院的探员将一位豹人押到监统府,请您将他暂时关押,并配上尽可能多的人手看管。这件事待我解决了罪兽,再去处理。”

“好的。小凌,我都记住了,那事不宜迟,那我现在就出发回监统府看看情况。”

黑木转过身刚走几步,却又被寒凌叫住。寒凌走上前,脸上挂着些若有若无的痛苦。

“父亲,您贵为一州之长,我居然如此使唤您……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愧疚和感激……”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怎么还在乎这些东西。”黑木回过头笑道,“你也是为了狼之州的子民啊。快去完成你的任务吧。”

“是!父亲!”

父子二人又无声地站了几秒,便各自离去。很快,落月籍馆中便重回一片黑暗的死寂。只是这寂静的空气中,却隐隐约约地藏了一丝红色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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