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罗布已经看不到东西了。他的脸上还有触感,那是他的女神温润的双唇所带来的。他胡乱的伸出粗大的手掌,想要抓住库琳,但是却只能碰触到空气。
他侧身躺在库琳的腿上,背上的箭矢密密麻麻的,好像豪猪的针刺。费罗布痛的说不出话来。正在这时,库琳的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费罗布停留在空中的手掌。
“我在这里,费罗布,库琳在这里……”她说话带着哭腔,哽咽了几下,又泣不成声了。
“我又把你气哭了吗?”费罗布傻笑一声,忍住咳嗽继续说话:“我这糙汉本就如此,不懂得如何温柔待人。但是,我一片赤诚之心,请你牢记。”
“请原谅我做过的那些傻事,那都是出于对你的爱慕;我愿意你不再记得我,但请不要记恨我。”说完,他忍不住咳嗽出来,嘴里面喷出大量的血。
费罗布就这样死去了,伴着心爱女神的哭声,结束了他一生的荣耀。对于他而言,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临死前听到了库琳的那句话:“我不会忘记你,更不会记恨你,因为我也爱你。”
法尔诺已经怒不可遏,他认为这是人生最大的耻辱,他率领的千军万马竟然没有守护好区区两个人。他高举火焰大剑,独自冲锋在前,将军团留在库琳和费罗布的身边,不见踪影。
或许此时,火焰将军在想的,是另外一种生离死别的可能性,比如他与琳。
战争还没有停止,法尔诺动用了火海魔法攻城,巨大的火浪从天空袭来,融化了城墙,涌进了城堡。里面的敌军、牲畜、还未逃走的居民,统统都变成了焦炭。
另一边,蕾姆泽带来的巨大爆炸、艾琳放出的强力风刃,都打开了缺口,这让人类军队很快占领了第一层。
在城堡的地底,还活动着三个人。多克索带着卡珊德拉与布鲁,仍走在探寻王冠的道路上。他们得到了萨莉拉魔法的庇护,可以不被神明感知到方位,安全的踱步在地下世界。
这里简直就是个地下城市。虽然借着幽暗的灯光看不太清楚,但是这里既有城墙又有民宅,想必很久以前,这里曾经居住着很多人。
走到了地下的深处,多克索发现自己的研究出现了问题。他按照预定的地方来寻找,才发现他不久前看到的那扇门,只是进入这个地下城市的城门。
王冠究竟在哪里,他根本无从知晓。好在萨莉拉将卡珊德拉留了下来。她具备着很强的感知力,对于王冠的位置竟然了如指掌。
卡珊德拉是冥界的小公主,她的体内流淌着冥神塔纳托斯的血液。萨莉拉很舍得给她打扮,因此她的着装与正统的大国公主毫无二致。
这次,萨莉拉还特地为她换上了厄娜瑞忒年幼时的礼装,配上她乖巧的气质,显得温雅大方。卡珊德拉的头顶上,是一顶钻石王冠,临出城前厄娜瑞忒送给她的。
她很珍惜这个礼物,每次发动魔法的时候,都要轻轻摸一摸,确认它还很好的戴在头上。小公主停下了脚步,看到她抚摸头顶上的贵重物件儿,多克索便知道,见证奇迹的时候到来了。
卡珊德拉两手相握,微闭双目。她深深地呼吸,而后柔声细语的念动咒诀。每一个字都好像带有着诡异的能量,能让人清楚的感到字的重量、呼吸甚至是表情。
那些有分量的话语落入地面,地上便泛起光芒:土壤裂开缝隙,一直骸骨的手掌从地底钻了上来,而后是身体,最后是腿脚。
那是一个只留下散碎皮肉的亡灵战士,但又有些区别。他保留着眼珠,这看上去更吓人了。卡珊德拉介绍说,这是来自冥界的精灵,他司职引路,可以帮助几人找到王冠。
多克索与布鲁面面相觑,说实在的,整个过程中,他们没有胆敢多说一句话,哪怕呼吸都被压低声音,生怕再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这也难怪,就在刚才,卡珊德拉因为魔法使用的失误,导致三个人险些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搞得粉身碎骨;究其原因,就是两人多嘴多舌的问话,让性格内向的冥界小公主分了神。
“我说,现在讲话是可以的吧?”布鲁悄声询问多克索。
“我是个祭司(虽然现在是国师),不是骸骨士兵,话说你是因为看我像骸骨才这么问的吗?”多克索有些生气,因为布鲁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布鲁两手置于胸前,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他只是很欣慰能够看到活蹦乱跳的卡珊德拉,一时太过兴奋,造成了刚才的危险。
这两人正在一边争论着,突然多克索闭住了嘴。他们发现那个冥界的精灵一直瞪着巨大的眼仁儿盯着两人,一言不发。
他们只好停下纷争,乖乖的跟在后面。
卡珊德拉望着右侧头顶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是姐姐上来了。她愿意自己主动来到人间,还真是个稀罕事儿。”
布鲁听到她的话,追问道:“卡珊德拉,你的姐姐难道不只有萨莉拉一人吗?”
小公主笑着回应道:“当然,我有三个姐姐;刚才来到人间的是我最大的姐姐,她还在人世的时候可是个了不起的魔法师,叫做加尔·库琳!”
她张开两臂,做出拥抱的动作;这个肢体语言的比方,正反应出了加尔·库琳在卡珊德拉心中的地位。
再次回到人间的卡珊德拉显得兴高采烈,因为她很久都没有见到阳光了。她与两人一同交流,讨论战争的落寞、讨论几年前的大战,讨论艾罗的身世。
“艾罗大人是姐姐的钱罐子。”卡珊德拉毫不隐瞒萨莉拉对艾罗的评价。她抖出了当年艾罗藏匿“黑榜”送来的一整箱金币的事情,还有很多假公济私的秘密。
“我觉得最近可能会发一笔横财……”布鲁说着话,用眼神回应多克索那坏笑着的表情。就在这时,一阵混乱的声响从远处传来,几人一同抬起头:“这上面打得还真是激烈咧。”
“不不,才没有那么悠闲。看看你们后面——”一直不说话的冥界精灵(这家伙是真品吗?)指着几人身后的方向。他手上提着一盏灯,灯光射向远处,巨大的实心铁球滚滚而来。
“我想,是因为我们进入核心区域,这座城市的防御机关被开启了。”冥界精灵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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