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赫克托斯的丧钟.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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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那个怨妇比我都要过分,你竟然说她善良,你这姑娘定然是脑袋瓜有问题;莫不是刚才喝水太急了,一不小心呛了脑子?呵呵呵呵……”萨莉拉笑出声来,习惯性的用右手遮挡住嘴唇,以免暴露那阴冷黑暗的笑容。

高贵的少女先是一愣,之后又哀叹一口气,柔声细语的回答:“您说的不错,我一定是糊涂了,才会对命运女神心生感激,但是,即便她严厉甚至残酷;我也依旧希望保持自己的良善,您是知道的,这个时代里,人们心中的善良实在是价值连城的珍宝,谁要是坐拥这份宝藏,谁就是爱琴大陆最为了不起的富豪。”

“真不愧是商业之国,什么东西都要用可视的价值来衡量。”萨莉拉摆摆手,话语间带出些许轻蔑的态度。她突然话锋一转,贴近少女问道:“我说,你这一身的伤究竟是怎么弄的?”

听了这话,少女突然一惊,她慌忙再次行礼,回答道:“您看我这失礼的样子,真是对不起。许是刚才我饿的昏了头,这才忘记自我介绍。

我名叫维斯塔,维斯塔·赫克托耳。父母早已不在人世,果里国王继承王位之前,我的家族就被前任国王赶出来,至于原因,还请您莫要深究。”

“这事情根本无所谓,我是在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萨莉拉再进一步,甚至把两人的鼻尖贴在一起。少女慌了神,连忙回答:“这是村子里的人……

我就住在那座高塔之上,因为擅长编织,所以依靠售卖纺织品维持生计;我会把一些织好的小物件儿拿到村子里售卖,换来些许零钱,而后填饱肚子。

但是,这回因为税务官的驾临,使得村子里人心惶惶,我去了村子,结果被驱打出来,到今天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因此才昏倒在路中央。”

“我说,他们人心惶惶就要把你打成这样?这荒唐事儿我可是头一次听说,没错,一百年来,我可是第一次听说,看着我的口型——第一次!”很明显,萨莉拉对此持怀疑态度。

但是,这次的追问却没有逼迫维斯塔再次开口,她沉下头去,轻轻地咬着嘴角,那细长的眉毛也像绳子一样打起了结。

艾米米用尽全力推开了几乎贴靠在维斯塔身上的萨莉拉,高声大叫:“萨莉拉大人,请您别这样!这孩子才刚刚恢复些精神,你这样会让她更加痛苦的。”

萨莉拉轻蔑的哼了一声,转身回到了骆驼上。

这位一身黑色着装的魔女究竟为什么对仇恨与诅咒如此执着,恐怕只消从她的记忆碎片中拿出一幅画卷,就足以说明了。

那是个晴朗的夜空,月朗星稀。

几百位村民簇拥在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前,他们高举火把,个个面目狰狞,破口大骂。火光之下,能看清十字架上绑着的人物。

那是一位面貌清秀的美丽少女。她曲卷的黑发非常迷人,巨大的汉宁帽扣在头上,遮挡住了那对漂亮的眼眸;她的四肢纤细,粗大的绳子把她的肌肤磨出了血印;少女紧咬牙关,因为有人正在她皮开肉绽的伤口上撒盐。

他们竟然用白色的银勺舀起一个小山包来,然后毫不留情的倾倒在还在涌血的伤口上;在那之前,来自城镇教会里的祭祀还会为银勺和食盐祈祷,为了拥有更好的驱魔效果。

即便如此,少女依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只要出声,她就会因为自己的懦弱而羞愤致死。见到如此折磨都不愿求饶的少女,祭祀停下了这一仪式,宣布另一拨人准备点火。

他们将干柴围在十字架之下,足足垒了十层;之后又在上面浇上油,高喊着:“烧死她!这病疫的源头!”

少女阴笑着说道:“呵呵呵,呵呵呵呵……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被黑色的病魔夺走生命,诅咒你们被红眼的野兽撕裂胸膛,啃食内脏;我诅咒你们被冥府的猎狗追杀,被地狱的妖魔烹饪!

我诅咒这个世界,愿他在血的愤恨中走向灭亡,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永久的沉睡在大海之中!你们就活着体验绝望吧,永远在恐惧和不安中生存,直到恶魔扯下天幕,将你们生剥活吞!”

这番话之后,熊熊大火开始燃烧,除了少女那“呵呵呵”的笑声之外,什么都没有从画卷中流出。

这是萨莉拉一百年前临死时的景状,她对诅咒的执着,与她的死亡同时产生,并且发誓永不分离。一旦提及这样的话题,她就会变得忘乎所以,兴奋地满面潮红,眼目放光,好像一匹饥饿的野狼。

她会笑着听取别人对于命运与他人的诅咒,快乐的在一边出谋划策,甚至自告奋勇的帮助那人诅咒他所愤恨的人。

她从不计较是什么人诅咒别人,更不在意他的品质和内心,只要他有咒怨,就一定会让萨莉拉化身死神,然后在血雨腥风之中留下那独特的笑声。

经过艾米米苦口婆心的劝说,维斯塔终于放下了方才的重担,她鞠躬致谢:“如果您二位不嫌弃的话,还请到我居住的地方过一夜,那里有舒适的大床和温暖的壁炉,一定会让两位满意。”说着,她指向东侧山岭上的高塔,微笑着迎向艾米米。

据维斯塔所说,这座高塔是父母留给她的最后的遗产。这是一座金色的高塔,哥特王朝式的建筑风格,保证了它必然具备尖尖的塔顶,雕刻着英雄传说的石柱,位于塔尖的巨大的黄金大钟,以及高耸入云的塔身。

她住进这座塔里,是在果里国王没收了她的一切祖产之后。维斯塔从父亲的记事本中得知了这座塔的归属。

无家可归的少女只得搬进了塔中生活,在高塔的第三层,有四五个装饰豪华的房间,里面有天鹅绒的铺盖,金色的皇家床铺以及铺满了地面的红色地毯。

房间的设计非常讲究,采光极好。只要推开窗户,就能感受到山峰的壮丽之美,朝露的甜美气息,夕阳的橙黄天海。是的,不论任何时候,都能看到无与伦比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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