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之神在歌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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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罗走在山路上。由圣赫拉芙出来,他从南面取道,一直向西前进。经过赫拉克洛斯特王国的时候,他看到了很多原本驻扎于北面四个王国的,由厄娜瑞忒组建的联合骑士团。这些人慌慌忙忙的策马奔腾;从方向上看,是赶往西面的防守重镇海德拉。

见了这阵仗,艾罗不得不选择更加偏北一些的山岭行进,虽然路程短一些,但是走山路实在费力。

赫拉克洛斯特在“落山石”王国的东面,紧邻着艾利乌德斯帝国;他像个握住了鸡蛋的手掌,把艾利乌德斯紧紧包裹,仅留下北面的脑袋洛德镇。

“落山石”王国一直以来都是依靠古斯帝国的强大实力而获得保护,可是如今,那个强大的帝国已经仅存五分之一的领土,因此王国里从贵族到平民都是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落山石”王国向北,有一个很小的国家叫做彭加王国,那是曾经的伟大七贤者之一,战士彭加的后人所引导的国度。艾罗手上的羊皮纸里面,就写着“彭加王国妖精森林”的字样。

艾罗走不动了,他坐在山石上休息。

向南望去,他还能看到“落山石”王国高耸的山岭和丛林。与南边的邻国不同,彭加王国的山石虽多却大多没有什么用处,只要用凿子稍稍一碰,便会碎成渣粉。

望着阴霾的天空,艾罗不禁心中惆怅:“此去之地让人满心伤感。我的恋人死在怀中,却无从再度踏上她母亲的故土。作为亚人妖精,她故意隐瞒身份,究竟又是为何?她的母亲因为什么离开了家乡,而艾菲又在怎样的环境下成长。”

艾罗朝向东面的圣赫拉芙抬眼望去,在与艾利乌德斯临界的地方,有一个密林,那是艾菲出生的地方。如今村子已经不在了,只留下焦黑的碳块儿在地上哭泣。上一回与艾菲同去艾利乌德斯,两人特地经过了村子,还制伏了一群盗贼。

艾罗一股脑儿的把这些全都想了起来,不知觉间,他又感到头脑恍惚,听到有人说话;他站起身来,四下寻找,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让他想起了萨莉拉那件事,当晚艾罗竟然把萨莉拉当做了厄娜瑞忒。而现在,他又在等待,或许这一回,他可以看到艾菲的脸庞:“若是如此就请现身吧!哪怕是幻境我也心甘情愿的接受,只求让我与她拥抱在一起……”

艾罗站在山上独自做出拥抱的姿态,他的微闭双眼,感受着山风的吹打。

他什么也捕捉不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幻想。这男人坐回山石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从身上拿出酒囊,高高举过头顶:“命运女神,我敬你一杯!”说着话,他大口饮了酒;而后又拿出牛肉干来充饥。

“我总是被命运愚弄。她的手段高明;她不会选择平常时日,也不会跟着你倒霉的光景。她会出现在你充满了希望和幸福的瞬间,用她引以为傲的铁锤将你的一切砸个粉碎。看呐,我周身伤痕累累,伤口上那些细小的光粉,就是破碎的梦。”

“这里有我与艾菲对于未来的憧憬;也有年幼时我对人生旅行的向往;更有衣锦还乡,对着老师德容吹牛皮的小小梦想。还有更多,比如菲格罗亚,比如米歇尔,比如拉尔朵娅。”

“可是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她却在天上拷问我:‘亲爱的艾罗,你觉得痛苦吗?’她在笑,笑的那般灿烂,笑的那般美丽动人。”

“但是,高贵的命运女神啊!你要知晓,这一切的碎片都留在我的伤口中,他们哪里都没有去。只要我还在人生的道路上行走,就会孕育出全新的希望,而这新生的美好却比以前的更加坚强,更加不可撼动。”

“至于这希望,很抱歉并非是我自己衍生出来的,而是那个被你夺走了一切的可怜女人留下的最后的种子,她将这份信念留在我们所有人的灵魂之中,期待着新的森林的崛起,到时候,你将看到一片生机勃勃的英雄之树,不怕刀砍斧劈,不畏惧烈火熊熊。”

“你该怎么办呐?我至高的命运女神?你焦躁的跺起脚,愤怒的揪着头发;悲伤的怒吼,嫉妒化作一头火焰狮子,长着巨蟒一样的尾巴,它四处凌虐,只想要破坏这片大陆的一切。”

“可是,闹过之后你却发现,这些英雄之树全然不动摇;你一败涂地,哭着回到了坟墓中,说想要安息。”

艾罗吃下一口肉干,那嚼头十足的牛肉并不美味,充当填饱肚子的干粮又显得寒酸。正这时,伴着风吹的声音传来了一只山鼠的声音。这小家伙个头虽大,却显得干瘦;战争的硝烟让这些生活在山野中的小生命也一同遭了秧。

艾罗将剩下的半块肉干送到小家伙面前:“来吧别客气。要感谢命运之神让你我相遇;正因如此,你才不至于饿死,而我才不至于孤单死去。”

“知道人生是什么吗小家伙?比如说,你的一生应该如何度过,如果这问题算到我身上,便成了人生的问题。”

“你问我?别开玩笑了老兄!若我知道,还用向你提问?你看我总是邋遢散漫,菲格罗亚说,这是对现实时代的绝望的反映;但是,我可不承认!我就是一条懒虫,一个该死的混混儿,一个肮脏的乞丐!”

“但是你看现在的我。穿戴干净整洁,打扮的仪表堂堂!若是换做从前,我准会对着镜子破口大骂,说自己是个不要脸的贼坯!现在,我却做不到了……”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再度高举酒杯,哈哈大笑起来:“活下去,改变下去,最后才能在恍惚的一瞬间,找到真正的自己;那就是人生啊!”

他声音过大把正在享用肉干的山鼠吓得浑身一颤;它拖着肉干钻进了石头缝隙。

“我说,你这家伙什么人,这个王国应该没有留在山上的人了。”这声音从艾罗的头顶传来。他仰头一看,不禁浑身震颤;对方竟然是莱茵帝国的黑铁骑士团。

艾罗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忙碌的准备着侵入别国领土的骑士大人们怎么会有时间顾及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

他立刻放下干粮和酒囊,并举高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这时,一只黑色的蚊子从骑士中间钻出来,发出令人厌烦的声音,径直的跑到了艾罗的脸上。他想要轰走虫子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不断的挤眉弄眼儿;那些骑士也看了个笑话,要他继续保持那种不断抽搐的表情。

“哈哈哈,真是个有趣的人物;我说老兄,你难道不知道此处已经是我们莱茵帝国所掌握之下了吗?凡是来到王国的人都要登记身份和去处。你这人究竟是怎么进入国境线的。”说话的人从骑士中走出来,那是一位德鲁伊魔法师。

莱茵帝国的骑士团将黑铁骑士或是黑骑士与德鲁伊编做一个战队共同行动;见到兵种齐全,艾罗心里明白,这千真万确的莱茵帝国的骑士团。

“那正是我想问的问题。”艾罗回答道:“你们是强大的莱茵帝国骑士团,为何不在平原上驰骋,反而爬到山上受苦;看看这些石料,哪一个能派的上用场?”

他不卑不亢的回答让率领骑士的队长产生了兴趣,他推开人群走到前面:“看你的穿着是个佣兵啊,从哪里来?”

艾罗当然不能回答真话,毕竟两国正处于公开的敌对关系。他指了指西南方向:“当然是被你们打到只剩下了五分之一领土的古斯帝国。”他此时实在忍受不了那只烦人的蚊子了,干脆用手将它赶走。

“哼,莫想要骗我。古斯帝国早已没有反抗的力气,剩下的领土只有些贫弱的贵族和无良的地痞聚集。那种地方怎会跑出你这样精神头儿十足的佣兵来?”

“我说骑士阁下,难道你们没有见过真实的战场吗?以及被糟蹋之后的大地的模样?像我这样的无良地痞可是最擅长于从死人身上扯下衣物和钱财,而后跑到河边把身上洗个干净;再跑到别的国家里去混吃混喝的。”艾罗说着话,同时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些人。

这些人的马都在山下,从这里低头刚好能看的清楚。马匹上用了轻便的铠甲,同时还仔细的披上了锁子铠,足够强壮的他们在刀锋之下恣意驰骋。

队伍上来的人有二十多,似乎是来探路的;不过,艾罗觉得这些人更像是来找什么东西的,毕竟他对德鲁伊了解颇深,知道这些魔法师还具备着占卜或是寻找水源金币的本事。

“我想,这些人应该并不是有意想要找我的麻烦,他们只是偶然碰上我,做了例行的盘问。”想到这里,艾罗笑着说道:“看吧,骑士殿下。我只有这些干粮,身上什么都没有。城里面都空了,我只是想要找个地方活命,您就放过我吧。”

队长见眼前这男人的确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恐怕他所言不假。再说,他是带着队员们来到山上寻找金矿的;不久前他刚刚听说,在那个贫瘠的匹斯王国竟然发现了巨大的金矿。

所以他也认定,这个贫穷的彭加王国或许也藏着无人知晓的宝箱。

“算了,带着你的干粮赶快离开吧。”

艾罗应了一声,快速地收拾起地上的背囊;然而,命运女神又开起了玩笑。

他刚一弯腰,偏偏把怀中的羊皮纸掉了出来。一个士兵眼疾手快,把东西在艾罗之前抢了去。

他不认得字,在莱茵帝国也没有公开的公会;那骑士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因此他交到了身边的德鲁伊手上。

“哈哈,你这回可跑不掉了;队长,这人铁定是圣赫拉芙的奸细,我们可立功了。”德鲁伊法师大笑着说道:“这是圣赫拉芙公会的任务用羊皮纸,还刻着王立公会的纹章。”

艾罗眼见大事不妙,他连忙抬起右手,在第一个冲上来的士兵胸口发动魔法;一股大风将他吹向空中,惨叫着滚落下去。

“哦!这是多么的好运!他就是爱琴大陆唯一能够使用风之魔法的男人,抓住他我们可是比获得金山还要富有!”德鲁伊又大叫起来。

“你这家伙怎么就想着钱!真是可悲的笨蛋!”艾罗愤怒的大喊,紧接着钻入了山岭,不见踪影。

骑士们寻了很长时间,连天色都黑了下来。那张羊皮纸被艾罗的风吹成了碎片,跟着那个倒霉的士兵一起坠落山底;骑士队长犯了难。

“队长莫急,刚才那蚊子是我发出的诅咒,不论那男人逃到什么地方,都休想飞出我的手掌心。”

【小故事:米诺斯的新本领(上)】

任谁都有天赋,只是有些人一生都从未有过开发。当然,拥有天赋的人也有相应的差距,这似乎成为了他们判断是否被神所喜爱的基本的标准。

若是这话用在呆滞沉闷的米诺斯身上,又或者说,突然有人告诉他:“你是有天赋的老兄!”米诺斯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答案是,这家伙忘乎所以,抱着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男人转了好几圈,并问道:“这是真的吗?若是我有天赋,就说明神明并未讨厌我,他们还认定我是个值得怜悯的孩子?”

“听我说,不需要神明来告诉你,我便可以肯定的跟你说:米诺斯老兄,这世上绝对找不到再比你更加善良可爱的人了!”

或许您想问这唐突的对话是怎么一回事?其实这并不难解释,这事情之所以如此突然,也是因为红衣男人的突如其来。

您应该还记得“黑榜事件”。随着拉斐尔的被捕,这事情已经落下帷幕。可是那个被人憎恨的海盗头子巴布特洛却仍然逍遥法外。

他在和拉斐尔几人分手之后,并没有从那个紧急墙洞逃走,而是趁着士兵混乱之时,用他手上的钩子翻墙逃生了。

他右手上有个铁钩子,紧急时刻可以用它来翻墙求生。这些匪盗总是留着一手,以备不时之需。

当时,全城戒严,为了不被发现,巴布特洛是顺着墙根逃跑的;一直到了深夜,他才再度翻墙出来,那时刚好碰上了站在城外的米诺斯。

巴布特洛一时慌乱,两脚踩空,坠下了城墙。那三十米高的城墙怎是儿戏,巴布特洛认为自己是死定了。谁承想,他却被米诺斯接住。

海盗本想要道谢,睁开眼一看,米诺斯一身王国士兵打扮,他一拍额头无奈的说道:“想我巴布特洛驰骋江湖多年,欠下血债累累;没想到,最后却被你这无名的士兵捉了个正着;你真是个讨债的天才,任谁也比不了啊!”

听了这话,米诺斯当时将巴布特洛举了起来,就像把一个婴孩儿举过头顶那样;他欢快的转了好几个圈,并向对方介绍自己名字:“我不是无名之人,我叫米诺斯。”

“我会记住的老兄,你让我栽了个大跟头!”巴布特洛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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