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赫克托斯的丧钟.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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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知为什么,战胜了病魔之后的人们,竟然恩将仇报,这才有了第四幅画卷。

在一个简陋的屋子里,骑士和魔法师将这位少女团团围住。一位祭祀穿着的男性站在她的对面,食指伸得笔直,嘴巴张的很大,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国王的密令。

村民们都愤怒的举着镰刀和木棍,这些人聚集在屋子外面,我们方才看到的屋内的情景,是从开着的窗子窥探到的。同时,我们还能清楚地看到少女那充满冤屈的泪水,以及愤怒到了极致的扭曲的表情。

第五幅画卷非常著名,正是先前出现过的,萨莉拉被处刑前的一幕。所以,我们不如顺着道路转过回廊,来看第六幅画面的内容。

这里面有一半的构图都是火红的颜色。讲故事的实在孤陋寡闻,搞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若说是火焰,但的确是血水;说是血液,却又真的在燃烧。

总之,这红色的东西流动到了村庄里,干脆毁掉了整个村子,一个生灵都没有被放过。另一半的画面中,则只有一个十字架茕茕孑立,一具骸骨挂在上面,几个黑色的小精灵在她的身边哭泣。

远处,一个巨大的身影伸出了手掌。那个身影,属于死神塔纳托斯。

本次展演的最后一幅画就在这幅画的后面,她用了两倍大的篇幅来展现重生的萨莉拉。

那是冥界中的场景。地上灰黑色的一片,一排排干枯的树木七倒八歪的散乱在平原、山野以及高峰之上。画面中央,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手执权杖,满面愤恨。

她伸出右手食指,很显然,那手指已经被左手的刀子划破;四处聚集着干瘦的鬣狗,它们目露凶光,简直摄人魂魄。

血液滴在地上,形成了一行字,上面写着:“我的愤怒将永世不止,我的诅咒将万代不息。”

在这幅画面中,最为点睛之笔的,要数那天才的画家将一只乌鸦放在了萨莉拉的左肩肩头。那乌鸦伸出舌头,将她最后一滴名为善良的眼泪舔舐干净,她的半边脸上出现了大地干涸一般的皲裂,看着让人心痛不已。

这一次的画展中所展示的,正是萨莉拉生前的苦难人生。她死于莫须有的罪名,甚至还是在本应成为人民的英雄之后的日子里;她用善良之心去面对这个世界,却被现实无情的毁灭,甚至还把她的骸骨挂在十字架上。

“真是让我想起了极其不快的往事。”萨莉拉暗自思考着,她从这位名为维斯塔的少女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因此又止不住自己奔涌的思潮继续下去:“我厌恶这个世界,更厌恶所有人。

我热爱诅咒和怨恨,喜欢看到世界陷入毁灭之中。那是我的怨恨所期望的,是我百年间从未间断过的追求。

我在死后,从未再善良过,也不会做令人感到舒心的事情。因此,我热爱战争,更喜欢战火蔓延的地方,那里总会有我期望的场景,也有珍贵的宝石出土;这一切从来没有让我感到失望。”

她走到了维斯塔的面前,伸出双手打算拥抱这位少女。却不想,从一个小巷子中飞出一块鹅蛋大小的卵石;那力量巨大,明显是经常用石块击退狼群的牧人所为;这一击又准又狠——正中维斯塔的太阳穴。

突如其来的事件就这样出现在了萨莉拉和艾米米的面前,少女突然倒地,昏死过去。

当时的萨莉拉正伸出双手,微笑着朝向维斯塔;而那位慌乱的少女也表现出了安心的神情,前倾着身子,准备接受萨莉拉的好意;但是突如其来的巨大鹅卵石正中维斯塔的头颅,顿时间血液飞溅,染红了萨莉拉的半张脸。

“啊!究竟是什么时候,我开始对诅咒中奋起反抗的灵魂产生兴趣的?”萨莉拉的脑袋里莫名的冒出这么个念头,她在这一瞬间接着思考:“这只给我留下了怨恨与复仇的世界……会是什么呢?让我改变了自己对世界的看法。”

她拧起眉毛,突然大声说道:“但是这都无所谓了,因为我又想起了那份暴虐的仇恨,就让我尽情的舞蹈吧,一支名为毁灭的舞蹈!”

留下这句话,萨莉拉匆忙背起了维斯塔,离开了神恩村。

名为德尔克的小伙子跟在后面。他一言不发,脸上带着歉意和自责。萨莉拉高声说道:“德尔克,你脚程如何?”

德尔克有些纳闷儿,但他还是点点头:“颇有自信。”

“麻烦你与艾米米同行,到山顶的高塔去。在第三层的房间里,有一口大锅,你需要帮我点燃锅底的炭火;然后将东面一侧的货架上的药品,从一号一直到二十号全部倒进去,最后加入整锅的盐水。”萨莉拉的话语中带着恳求,这让跟在身后的两人明白,她是认真的。

艾米米并不清楚萨莉拉的用意。

其实,在圣赫拉芙的时候,为了解救那些被深渊德鲁伊诅咒了的人们,萨莉拉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神龙之血”,她现在才后悔,当初若是不那么好面子,甚至干脆从女王那里讹诈些上等药材与金币,如今恐怕早就通过艾米米的本事将维斯塔起死回生。

那两人的身影在萨莉拉的面前逐渐消失,他们的速度远比自己平时更加迅捷。萨莉拉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紧紧按住自己的胸膛,心中说道:“这暖烘烘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真是稀奇,我的心脏跳动的剧烈,血液的温度急剧上升,原因是什么?

在看到那两人拼命奔跑的时候,我竟然会产生这种感觉。我早已不习惯询问自己的内心,究竟遇到了怎样的感情变化,但是这份温暖的情绪波动实在明显,即便不去询问我也深知她的存在;只不过,我究竟是因何而被感动?”

她并未发现,自己的右侧嘴角微微上挑,这个动作自然舒适,如同春日的树枝一夜之间抽出的新芽;如同春雨过后,悄无声息长出的竹笋;如同干涸的涌泉,在无人发现的深夜,奇迹般的溢满了甘甜的泉水,让人惊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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