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且听游吟诗人的歌声.终


琳满心认定已经得手,尽全力刺向对方,没想到这一招就好像用针扎铁板,毫无反应。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琳被弹出,身体失去了平衡,上半身向后仰去。那猪头怪物看准这个当儿,钢铁般的右臂全力袭来,拳头好似巨大的山岩,直奔少女的面门而来。

琳发动大地魔法,强化了弯刀的强度,勉强挡住了对方的一击——她被冲击力击飞,后背以难以想象的力道撞击在墙壁上,若不是她同时做好了防御,想必此时已经一命呜呼了。

她勉强的爬起身来,那凶恶的怪兽怎么可能给她喘息的机会,流星锤早就跟着飞了过来。琳低下头去,用力向前一跃,魔法强化过的刀刃砍在怪兽的臂膀上,只留下了一层很浅的刀印。

“我的刀锋怎么如此的迟钝,对方甚至不需要对我的攻击做出任何的防备。就算是魔法的加成也只不过是砍出印迹,难道我终究就是这等程度。”

琳迅速向后撤退,拉开与怪物的距离,她非常不解,面对这样的对手,她到底该如何取胜。

由于方才的冲撞,琳在落地时额头碰到了地面。血液很快遮挡住了她的眼睛,并顺着下巴滴落。

她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双臂已经脱力,颤抖的几乎拿不起武器。血液的温度让她有了异样的感觉,这温暖,似曾相识。

“燃烧的血液让我感觉全身都充满力量。抑制住颤抖的身体,放松的与人搭话;想一想,都是我从未有胆量尝试的事情。

若是,若是我在这里也像那样燃烧血液,会不会有逆转的机会?”她开始沉思,利用躲避怪物攻击的空隙,拼命地回想刚才发生过的每一个细节。

“我感受到了善意。”她轻声言说。怪物愣了一下,接着大吼的攻了过来,它举起左拳攻击,右手则提着流星锤。琳低下身子向上提刀,弹开了怪物的拳头,顺势从它的左肋空档闪避到了它的身后。

琳单膝跪地,喘着粗气,要应付这个力大无穷的怪兽,还是非常吃力的。

“那时候的我感受到了善意。又或者说,那些让人内心出现奋进美好期许的意愿,一定是燃烧血液的关键。于我而言,什么样的心愿才能成为关键呢?琳迪·查尔莫最大的内心动力,究竟是什么呢?”

——“当然是我的背负,当然是我的使命!”琳大吼一声,跃到半空中,弯刀纵劈而下,正对准了怪物的脊背。怪物怒吼一声,朝前跑了几步,快速转身。

琳看的清楚,她的攻击没有让怪兽受伤,倒不如说,简直毫发无伤。

“我的使命竟然只有这点儿分量?还不及刚才的反击。”她发现自己的手又开始颤抖了,这是绝望的前奏,这说明,她已经无计可施。

琳退到墙角,她虽有宏图壮志,却不想竟然只走了如此短暂的路程,不由得痛苦万分,酸楚难耐。

她蹲坐在地上,右手提着刀柄,已经无力再次举起;她控制不住自己奔流的眼泪,口中不断重复着弗罗赛的名字。

面对少女的呜咽,怪物依旧无动于衷,既然猎物已经没有抵抗的意愿,当然要尽快给予她最后一击。

怪物举起左拳,右手紧握流星锤,它怒吼着冲了过来,已经注定了琳的终末。

越是逼近最后的时刻,人对于时间的感知就越是缓慢。琳此时觉得时间已经停止,她不由得想要多问一个问题。

“若是说,我的背负和使命只有如此的分量,那么我所有的努力和承担又算什么?

之于战争,我体验了太多的不幸,如果说我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肤浅毫无价值,那么,我又该如何面对弗罗赛,如何面对我的族人,我的父王,更如何面对……”

她想起了敌对部落那些男女老幼在岩浆中哭号的情景,琳发觉自己全身颤抖不停,并不是面对死亡让她手足无措;也不是面对这怪物悲叹自己的无力和绝望;

而是她发现,自己无法面对那些为了起誓结束战争而被祭旗切断自己后路的鲜血;“我该如何面对这一切,我的追求到底是什么,我多时的努力怎会只换来丁点的分量?”

“铛!”金属的碰撞声回响在漆黑的地下室,琳的弯刀弹开怪物的流星锤,她再一次站了起来。

“我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哪怕是一分钟。”

她不再选则躲避和防御,而是拼命的进攻,她不甘心就这么遗憾终生,因此她拼命挣扎:“我到底需要什么?

战争对于我来说究竟是什么?我的努力真的只有这点成果?我想要知道答案,想要为自己从不怀疑的事情寻找一个可以安葬的地方。”

琳的攻势凌厉,猪头人身的怪兽根本捕捉不到她的影子,只好高举双臂,任由琳肆意劈砍。

琳迪·查尔莫大声喊道:“伟大的盖娅女神!请您明示我这愚钝的人:我遵循命运的启示来到魔法的国度;

我翻越山岭和海洋拜倒于您的脚下;我追求的愿望和付出的努力却全然不能拉近与现实的差距,我的背负竟然无法伤其分毫,真的是轻若鸿毛!

请求您明示于我,我该何去何从,我该如何努力,该如何掌握命运背负使命?在战争中,我究竟能否找到答案。”

琳并不知道,她方才完成了一套非常了不起的咏唱,虽说她没有遵循任何咏唱规则,但是只要内心虔诚,势必会获得神明的祝福,让前所未有的神迹降临。

琳的身体散发出青绿色的光亮,她的弯刀则呈现出天蓝色的光芒。怪物身上的刀印留下了与刀身一样光点。它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目早已翻了白眼儿。

琳还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她专注的攻击,感觉身体越来越轻盈,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她身上的伤口几乎全部愈合;疼痛也减轻了很多;

四肢有了充足的力气,额头上的血流也止住了;不仅如此,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在飞翔,一定是行动速度也比从前有了飞跃性的提升。

她停下来,才发现怪物身上的刀印散出更加耀眼的光芒,最终红色的猪头人身怪物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不见,只在地上留下了一颗沙粒般大小的黑色钻石。

琳迪·查尔莫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答案,倒不如说,她比以前更加混乱;但此时她没有闲心理会这些,此次任务目标:大盗贼·弗兰多利格还没有任何线索,她必须回到酒馆,逼迫店主把实情说出来。

空荡荡的酒馆里,店主正在招待一位客人。他留着黑色的大胡子,正是大盗贼·弗兰多利格。

“我说老兄你还真是清闲!你是不知道那个艾罗有多厉害,我把他诓骗到东面的仓库,想必一会儿就会回来,他可是只要一个杯子就能把人咒杀的恐怖巫师!”

店主可完全坐不住,他额头上满是冷汗。

“哈哈!你急个什么劲儿,我的老伙计!只要有我那个召唤魔物奥塔塔在,管他是谁,都死定了!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匹斯王国发现了大金矿,那么多人涌到圣赫拉芙王都做准备,我们的生意怎会做的如此方便。”

说话间,少女尖锐的嗓音从门口刺了进来:“原来那红色的怪物叫奥塔塔……大盗贼·弗兰多利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店主见到是琳,第一时间钻到了吧台底下。他是亲眼看着琳走进了地下室的,此时她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她不仅杀掉了奥塔塔,还把那沉重并反锁的铁门砸了个稀巴烂!

弗兰多利格并不说话,他放在吧台上的手好像有什么动作,琳所站的位置根本无法察觉。待琳走近几步之后,他突然用手一扬,红色的粉末直奔琳的面部。

正在少女无从躲避之时,一股风从酒馆大门吹来,正把那些粉末全都吹到了弗兰多利格的脸上。粉末突然引起火焰,把他的胡子全都点着了。

弗兰多利格大叫着试图扑灭火焰,此时,琳早就到了他的近前,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艾罗和艾菲急匆匆地跑进来,看到满面血迹的琳,愣在原地。

艾菲还未等琳说什么,便将她拥入怀中,抽泣不已。

艾菲搞不清楚自己是担心还是感动,她如此思考:“这个少女孤身一人战胜了常人难以抗衡的怪兽,又凭借个人力量结果了大盗贼·弗兰多利格;

究竟是怎样的品质让她走到了这一步,又是怎样的执念让她如此强大;这答案会是英雄的共通品质吗?”

艾菲再次仔细打量这位未曾过多交流过的少女,她美丽清秀的面容,柔顺完美的秀发,高挑挺拔的身材,明明美的无话可说,却总是像个受了惊的猫咪,弓起身子,蜷缩手脚。

她微笑着面对琳迪·查尔莫,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末了,艾菲只好再次抱住琳,轻抚她的长发。

“团长,我的使命,我的背负,竟然是那么的毫无分量吗?”琳不禁再一次提出心中的疑问,她总觉得艾罗会给她一个答案。

“孩子,并不是这样的。你没有真正背负这一切,而是趴在它们上面,因此你的刀刃才没有任何分量。不要对自己的志向感到疑惑,今后的日子里,你将亲眼见证自己的强大。我向你保证。”艾罗把手轻轻按在琳的头顶,使她很快沉睡。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让你付出代价。”艾罗坏笑着走向吧台……

此次事件之后,王国新成立的侦察团成为了新的闪耀明星,东方公主琳迪·查尔莫受到了女王厄娜瑞忒的公开嘉奖,由王国将军赫尔默阁下亲自授勋。

大盗贼是圣赫拉芙在内的四个国家共同的麻烦,他逃亡五年,留下了不少传说。琳的功绩传遍了四个王国,人们都尊其为:东方公主或是光明刀客。

游吟诗人也如此盛赞:传说的盗贼陨落,东方升起明星;说不尽英雄的故事,讲不完赫拉芙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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