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明白,这一切只是逃避战争的虚幻的追求;在这种梦境之中,她将永远无法获得勇气和尊严。”
艾罗在一边叹息,他和艾菲藏身废巷,全然不顾如今的处境。说到城南靠近城墙附近的黑暗地带,艾菲更是印象深刻。
她在一周之内,竟然两度踏进这种地方,实在是糟糕透顶了。
艾菲没有心情听艾罗说什么,她紧紧抓住艾罗坎肩儿的衣角,把额头靠在他的背上——战争为她带来的阴霾并不是那么容易被驱散的。
艾罗没有转回身,他以为艾菲只是在开玩笑,直到明确的感受到她手指带来的颤动。
“我说,你没事吧?”艾罗连一直挂在嘴边的昵称都忘记了,声音显得焦急,他被艾菲的表现吓到了。
艾菲仰起脸,透过水晶镜片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噙着泪滴的湿润眼眶。坚强的艾菲正在忍耐,她用力点点头,示意自己还能撑得住。
艾罗愣了一下,他双手向前伸了一半儿,又畏缩起来,想要收回。
突然,他一把抱住了艾菲,这令金发美人倍感意外,她本想要用力挣开艾罗的臂膀,却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的无力,内心的娇弱表现出异于往常的强势,她想要推开艾罗的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并且主动把头埋向了艾罗胸口更深的地方。
“我竟然如此撒娇,真是太丢人了!”艾菲心中自责,脸颊骤然泛红,只要看她的耳根就能轻松的找到端倪。
“艾菲……我们得快点儿跟上去,否则要跟丢了。”艾罗口是心非,他现在紧紧抱住艾菲,不想挪动一步。
再说琳这边,她还没有从焦躁和畏惧的情绪中得到解放,还没等她调整好状态,就已经来到了目标所在的大致区域。
她不知道团长为她安排的修行任务究竟有什么用意,但是她心中明白,若是不能很好的完成这一切,就休想拨云见日。
她面前耸立着三个比较大的建筑物。正中间的是一座废弃的神庙,里面供奉着雅典娜女神。
神庙左面是一间酒馆,从只剩下半扇的木门后面传来吵闹声;而琳的左前方则是一间道具店,里面售卖有关战斗和魔法相关的药品与食物。
她看了看手中的悬赏令,才发现原来自己颤抖的厉害。
“我本以为这里是一片和平的大陆;本可以像个学生安心的完成各项课程学业,最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用天赋的大地魔法来面对草原的战争;然而,这里的战争景象竟然远比家乡还要惨烈。”
她心中越来越不安起来。如同艾罗所言,琳还没有注意到,这一切都是一种逃避;而在逃避中的人,永远无法获得面对的勇气和力量。
抱持着强烈的不安,琳迈步走进了吵闹不休的破烂酒馆。
艾罗双手搭在身前的艾菲的肩上,一面探出脑袋观察琳的动向。这两人跟上来之后,躲进了一个废弃的房子里,正透过窗子的缝隙观察着东方少女的情况。
“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艾菲罕见的表达了歉意,她始终没有把脸转回来对着艾罗,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烫的厉害。
她把双手搭在满是尘土的窗框之上,声音低沉的说道:“那么,她会在这一场较量中明白这件事吗?”
艾罗很快就明白了她指的是方才自己说过的那句话,便跟着回答道:“不是能不能明白,而是必须明白——否则,她将无法活着踏上家乡的土地……”
艾罗把之后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深知,接下来对于琳而言,这将是一场生死抉择,并不适合把对于她的期望过早的表达出来。
进入了酒馆的琳,显得不知所措。
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尤其是这样一位怕生的小姑娘,更是难以言喻的困难。
她摘下弯刀,抱住剑鞘来回巡视,这个酒馆的环境简直糟糕透顶。
四周的桌子胡乱的摆放在一起,几个大汉拼桌聚会;还有一位魔法师女性,她一只脚踩在桌子上,喝的醉醺醺;
吧台后面的店老板简直凶神恶煞,他头发很短,脸上深深地几道刀疤,臂膀结实雄壮,说起话来粗犷更失礼:“呦!小妞儿!一个人来的?要不要坐在这里,来一杯牛奶?”
那双溜圆的大眼睛不住地打量着琳的身体,琳感觉自己就好像被臭泥浸住了身子,生不如死。
她一直低着头,右手紧紧握着刀鞘,冲着自己方向的小指一直抖动个不停;为了不被这些人发现,她用尽全身力气停止不听使唤的指头,结果搞得两肩高高耸起,双腿紧紧并拢,从小指传来的震动,影响了她的全身。
她就像一只被提起来的小猫,无力的抱着弯刀,任由那些酒客们嘲笑。
“我……好的。”她如一阵风般来到了吧台前的高椅旁,依旧低垂着头。
琳的心中充满的悲伤和羞愤。对于一个充满了执念的人而言,不论眼前面对何等境地,她们依旧能够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安静的坐在那里,这种舍身的精神原本是百年前那些开国的将军们才有的素养。
一杯牛奶被放到了琳的面前。那肮脏透顶的木杯子,在外壁上还挂着一只蟑螂的尸体。
琳将手掌按在蟑螂身上,一口气把所有的牛奶都咽了下去。
当她吞咽之后,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牛奶,而是放进了大量令人反胃的调料以及迷迭香的汁液调和而成的。
琳顿时感到反胃,想要把刚才吞下的东西统统还回去,最好是对着老板的脸还回去,这样才够礼貌。
她圆睁一对杏核眼,紧闭红唇,自然的弓起了背脊。
“不能这样,琳!”强烈的意识占据了她的心头,她从鼻腔里喷出一个“嗯”字,声音沉闷,更加坚定。
“我的内心是如此的悲伤,我的身体和意识已经到了极限,我几乎忘记了我的背负,这一切是否又反而使我轻松?
不可以这样堕落啊,琳迪·查尔莫!你在坟前的约定,你对神明的誓言,你用来祭旗的敌对族人的鲜血——你不能背叛这一切,因为这之后的诅咒远比这该死的牛奶更让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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