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阿喀琉斯的末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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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堡出来,艾罗心存感激的说道:“善良的贤王厄娜瑞忒万岁!”他张开双臂,右手拿着一张羊皮纸,左侧站着艾菲。

艾菲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就是因为你,害的我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艾罗顺势将左手放在她的肩头,把嘴唇靠近她的耳边:“是的,我就是你口中那个肮脏的贼坯;让全城男人都恨不得诅咒至死的混账;可是,我也有一颗纯净的心灵,他正渴望你的怜悯,赐予他一个热烈的吻痕。”

说着话,他撅起嘴向前伸脖子。

艾菲突然伸出右手食指抵在艾罗的嘴唇上,她面带愠色,猛烈的摇着头:“不,我的心上人;别把那该死的诅咒和死亡挂在嘴边,那不是我们应该拥有之物,应是我们拼尽全力击碎的未来。”

她都快哭了,声音也变得哽咽。艾罗收起了那轻佻的笑容,他没想到艾菲竟然如此看重她所畏惧之物,哪怕是提到这恶魔的名字,她也会战战兢兢,泪水泉涌。

艾罗将她拥入怀中,并告诉她:“全听你的,我的天使;愿你所有的期望都能实现。我不会再那样不过头脑的说出蠢话,也请你收回泪水,那简直是妖魔的毒液,正一点一滴的腐蚀着我的心。”

这两人像是戏台上的演员,连说话都变了味道。但是明眼人都清楚,她们就像两个不知如何相处的孩子,正努力的模仿着大人们的一举一动,试图让他们看上去更像是恋人。但是,他们的每一个拥抱,每一次亲吻,都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半点儿模仿。

他们拥抱良久,终于彼此牵起手,向着军营的方向走去。街上的人们都从门缝或是灶台边上朝两人递上目光;那是充满复杂心情的眼神,既有不甘,又有嫉妒,更有祝福与些许的不屑。

就在这些人的注视中,艾罗完美的展现了一个“平地摔”,差一点儿把大伙儿的门牙笑出来。久经沙场的佣兵艾罗对此毫无准备,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这种滑稽的事情会轮到自己头上。艾菲担心的上前,确认他没事之后,也跟着路人一同笑了出来。

“我说艾罗,看到吗?这就是你摘去我们至高王冠的代价!”

“看那洋相出的,和小丑有一拼,为何不去城南找那个马戏团,兴许这会儿还没有回到艾利乌德斯去呢。”

“哈哈,艾罗老兄,这个摔法真是绝了,我连晚饭都喷到了门上!”

艾罗坐在地上,尴尬的挠着头,这时候他彻底懵了,心里开始担忧,或许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等待着他。

艾菲伸出了手,她的目光温柔。

“我说,如果你要展现柔情似海,能不能别这么明目张胆的偷笑。”艾罗看她另一只手还掩在嘴上,有些生气。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平日里,艾菲一直都是戴着手套的。那是一副鹿皮手套,非常结实,而且设计时尚。艾罗抓住艾菲的手,不知为何,这手套偏偏从手上滑落——倒霉的男人顿时重心不稳,一个屁墩儿坐在地上——这回,他彻底的恼羞成怒,歇斯底里的跳起来:“究竟是谁在整我?老天爷吗?因为我刚才说什么诅咒!”

看热闹的人纷纷取笑,人群中,有一位戴着巨大的汉宁帽,穿着暗紫色的德鲁伊法袍,两手抱着一个中等大小的钱袋,那袋子被装的满满当当,几乎把闪闪的银币掉出来了。这人正是萨莉拉,她可没有取笑自己的团长,但她做的事情更为过分:干脆拿这对恋人做起了买卖。

藏到深山坑洞里的萨莉拉打出招牌:代人施加诅咒。因为法尔诺太过麻烦,她躲到山里面,却因为听到了爱慕艾菲的猎户的哀声歌唱,知道了大概情况,便做起了这生意。

冥界三公主果然是个了不起的商人,她的买卖做的很大,几乎全城的男人都来诅咒艾罗,不是让他跌跤,就是叫他落水,只为解气。

这次,萨莉拉挣了个盆满钵盈,哪有胆子再去笑话艾罗。据说,事情终于还是败露,萨莉拉为了免去艾罗的刑罚,主动上交了二百银币才算了事。

“好了众位,如我所猜测的没错,这一回的任务是前往匹斯王国。”艾罗对成员们宣读了具体任务之后,如此说道。

“只不过,我想说的是,请你们在心中更多的去思考有关于战争,以及这个时代将会迎来怎样的终结。”艾罗知道,这么说,没有人听得懂;即便听得真切,心中明白,更是不由得想知道,这话究竟从哪里而来。

艾罗当然要解释一番:“自从赫克托斯的任务开始,我们已经忙了两个多月,从冬日严寒到现在的春暖花开。我们在那个悲伤的国家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有我们自己清楚。米诺斯失去了两位亲密的友人,却仍旧坚强的挺立;琳经历了那么多死战,变得更加强大;还有……”

团长大人盯着萨莉拉看了一眼,他终于还是决定放弃想说的话,改口言道:“总而言之,在战争时代的影响下,这世界是什么样子,你所期待的那种生活被糟践成了什么样子,我们心中都非常清楚了。”

“然而,时代的铁蹄何时停下?还有更加悲惨绝灭的灾难等待着我们——比如一场来自莱茵帝国发起的,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参与的,席卷整个爱琴大陆的决战。”

艾罗长吁一口气,他会停下来,是因为团员们都面色凝重,就说站在艾罗不远处的米诺斯,他右手轻抚着耳朵上的“友情誓言”,自然垂下的左手小指却莫名的抖动;即便是拥有着嗜血成性的妖魔的灵魂,他也依然无法摆脱真情被战争蹂躏的痛苦绝伦。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沉默,艾罗不由得咬了咬牙,他的内心也变得焦急:“忍住啊我的孩子们!这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残酷。”

“我知道你们经历过什么,更知道用这种方式向你们讲述时代的可怖毫无意义;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们,现实会变得超越我们的想象。”

他似乎再一次回到了十四岁那年的山村里,村子被大火劫掠,除了炭黑色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剩下。

那是离着奥林山脉诸神乐园最近的地方,就算是妖魔袭扰,也会被神兵绞杀,更何况区区几个盗贼;但事实却是,整个村子都不复存在,所有的孩子都必须背负绝望。

“这是必然的,而其造成的伤痛,更是永恒的!”艾罗语气沉重,这一句,与前言毫无关系,却深深地烙印在团员们的心中。

没错,经历过那么多悲苦人生的他们心中非常清楚,这一切都是时代的恩赐。为了与生活抗争,为了过上好的生活,他们付出了太多代价,而代价之沉重,早已是无法得到救赎的滔天罪孽。

法尔诺也不再因艾菲有了恋人而伤心不已,因为年幼的记忆占据了他的心灵;艾米米想起了母亲和妹妹,偷偷的抹起眼泪;萨莉拉则默默念叨:“二百银币,足足二百银币啊……(算了,这位不作数。)”

副官艾菲亦是如此,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逃亡的深林,想起了那早已无法追回的幸福时光。金发美人将头发别在耳后,右手摘下眼镜,左手轻轻拭去泪水。月下,她忧伤的脸庞像是沉入平静湖底的锦鲤,单是那湖面的涟漪,就让人心生怜悯。

“暴风雨将即到来;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我的直觉一向惊人。我只是希望你能有所准备,更加有所承担,或许这之后,会雨过天晴,一片碧海蓝天——谁说的准呢?”艾罗说罢,也陷入沉默。

很多东西,这个男人只是想要说给自己听;比如他与艾菲的恋情,如果面对那样的惨烈战争,他该如何守护这一切?如果被命运女神无情的拆散,他要如何照应自己懦弱胆小的内心;一想起这些,他就感觉撕心裂肺,险些把一口鲜血吐出来。

艾菲知道他的心思,便接起团长的话,补充任务的说明:“好了伙计们,让我们打起精神来。在我的心中,你们可是这片大陆上最强的勇者,暴风骤雨是无法将你们轻易击败的。不信我们可以用这一次的任务来验证我所言不假。”

这话很有效果,或许也与艾菲的人望有着很大关系。艾菲要说明的,是关于进入匹斯王国之后,他们的行动方针。

“王城的守备森严,莫说是一般的平民,就算是王公贵族也很难轻易面见皇帝。所以我们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一个可以进入城堡的方法;完成我们的任务——刺杀匹斯王国的国王。”

在赫克托斯莫托莫大叔的帮助下,艾罗在匹斯王国的王都找到了一个好地方。那是上下两层的大商铺,可以做些零售生意;莫托莫只收艾罗一半儿的租金,这让侦察团长欣喜若狂。那么,讲故事的也闲言少叙,接着来讲述他们在匹斯王都的奇妙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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