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群雄决霸主.11

莱茵帝国的作曲家肖恩德里在目睹了四年前的攻城战时,灵感爆发,创作了一曲。几年下来,这个曲子已经传遍大陆,成为了不少人哼唱的固定曲目。

酒鬼们会在炮火硝烟中吹向口哨;士兵们会在残垣断壁后面轻声哼唱;教会里的徒众们,会填上新的歌词,把它变成赞美神明的献礼;无助的孤儿们三五成群,不自主的在废墟里哼唱起来。

肖恩德里的曲子充满了悲壮的情愫,他没有从莱茵帝国的胜负和荣耀出发来理解战争,而是站在人心和生命的角度来歌颂人性。

在他的曲子中,人们可以看到士兵们坚毅的表情;看到女人们咬着牙坚持的面容,男人们呐喊着冲锋向前的气概。

初始,高扬的节奏如同海啸或是飞瀑;如同沙暴抑或火焰。只要这样的曲调响起,听者就会看到艾利乌德斯市的场面,也会瞥到艾菲要塞的光景。

他们能看到英勇的莱茵帝国骑士,图尔维与大祭司多克索;也能看到大骑士硫克斯勒,与“东方公主”琳迪·查尔莫……人们所高举的英雄,历历在目。

而后,曲调逐渐放缓,催人泪下。这个时段,便不会有抬眼看到的英雄模样,而是低头才能观到的悲怆大地。

孩童在哭泣,他们浑身泥泞,甚至四肢不全;女人们瑟缩在角落里,抱着孩子,呼吸微弱;男人们拼上最后的力气,拾起农具,保卫家园。

没人不会想起自己经历过的曾经;被人守护,或是守护别人。他们还记那血腥味笼罩的大地,还记得哭嚎声覆盖的天宇。

最后,曲子终结了,如同看到灰暗大地之上生出了一棵新苗,又突然间戛然而止。

厄娜瑞忒非常喜欢这曲子,将它定为军队的军歌,为了西圣地的辉煌,而鼓励军士民众共同努力。

现在这个时段,不论是艾菲要塞还是艾利乌德斯市,都同时响起了这首曲子。

琳与法尔诺在战场上迎敌,他们彼此相爱,如胶似漆,难以割舍。

“哦!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景象!”双火骑士在厮杀中发出感慨。他背后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他要把自己的真心向她表述。

“我们面对数以十万计的部队,我们彼此相靠,我们在火焰与血肉中拼杀!这让我热血沸腾,让我充满幸福,我终于在战场上找到了最为期望的画面!”

他身后的琳并不说话,但是内心亦是激扬澎湃:“如他所言,这一切的确难以想象。我竟然会坠入爱情的旋涡,体验团长所言的毒沼滋味!”

“我满怀激情来到爱琴大陆,为的是让草原结束战乱;可如今却卷入了这方地域的混乱,更在这里坠入爱河。我的使命随着满足变得轻盈,我的肩膀随着现实变得沉重。”

“我想,我已经具备达成目标的一切条件。”

琳猛地转回头,在一个极短的时间空隙里吻了自己恋人的嘴唇,并对法尔诺说道:“那就一同燃烧吧!让骑士的荣耀与英雄的品质在烈焰中得到锻造!”

艾米米在哭泣,她的脸颊上挂着新干的泪痕,就像干枯的河床,但是又很快被新涌入的泪水填满。

她依旧站在城门前,十指相握,置于胸前。

她从乐曲的高低起伏中想起了自己的亲人:“神明雅典娜大人,我坚信,永远笃定!我一定会在经历了百万的辛劳之后,见到我的亲人,我的妹妹卡兰朵,我的母亲图尔娅。”

“我笃定,因为这是必然会出现的奇迹,只要在绝望中坚信,亲情就会孕育奇迹。”

在南方,米诺斯呆愣的听着入耳的音乐。他与战友们共同面对敌军的千万铁骑,可是音乐让他停下了脚步。

看他那沉醉的表情,便能了解,在音乐声中,米诺斯找到了他见过的所有的笑容。他的记忆中有太多的笑容,而这些笑容也大多伴随着血色。

然而“巨牛”依旧挺立在战场之上,凭借他那颗纯净的灵魂。

“我是否比过去多了些许的洁净?诺尔。我是否变得更加可靠,多尔?我的努力,我的赎罪,在战场的一切经历,又是否能够成为我获得神明谅解的条件?”

米诺斯摇摇头,张口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期望用自己的背脊承担起别人的危机;更希望这样的举动,得到神明的喜悦,赎清妖魔灵魂的罪孽。”

远端,在东侧区域的蕾姆泽也一样陷入了沉思。她还记得自己刚刚进入新兵营地时的事情。站在同龄的少年少女之中,她的个头尤为矮小,又不苟言笑,被人疏远。

艾菲轻易的发现了她,并用无微不至的关怀打动了她的内心。那位侦察团的副官大人是第一个知道蕾姆泽心中秘密的人。

“我追随着您的脚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更继承了您的职位。亲爱的艾菲大人,我与您的相遇,就是命运的牵绊,也是我悲惨人生的唯一光明。”

“虽然,命运女神最终还是夺走了您,更是在我的面前,以我最为悔恨的方式。但是,您的教导和音容笑貌都在我的心中常驻,我们全员都不会忘却您,这也是不变的命运。”

一曲终了之后,莱茵帝国的又一次猛扑收了回去,效果甚微。

夜晚,圣赫拉芙城堡的露台之上,又有人哼唱起了肖恩德里的曲子,歌唱者仰起头,望着圆月。那是一位女性,她穿着白色的礼装,上面闪烁着光点,似乎是钻石发出的。

她曲卷而蓬松的长发停留在纤细的腰肢附近,美丽容貌显现出些许的悲伤。当然,她的两手依旧抱着一本厚重的书。

萨莉拉的眼角湿润了,听到格莱娜的声音,她转回身看着对方。

“见到你落泪,还真是稀奇。”格莱娜来到她身边。

“我所经历的百年时光,竟然比及不上这五年的日月。”萨莉拉叹了口气,她现在并不在乎自己的情绪如此直白的表现出来:“我遇到那么多的人,体验了那么多的事。”

“终归是觉得,百年之间,人间大地丝毫未变。可是,我不曾身处其中;当我改变立场,却体验这一切的时候,才发现,会哭,会笑,会担心,会兴奋……”

“我因诅咒而死,因诅咒而复活。在诅咒中寻找闪耀的灵魂,收入我的珍宝箱内。可如今,我也中了诅咒,我也要在这诅咒中打磨灵魂,最终,我会被谁放入珍宝箱内呢?”

“那我可不知道,只不过,若是想要把你放入珍宝箱,那箱子若是个木制的便宜货,他是万万做不到的。”厄娜瑞忒突然走出来插话,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头戴汉宁帽的,名为萨莉拉的魔女。

女王殿下的大新闻轰动了整个爱琴大陆,那些想要在新的乱世中准备掀起浪涛的势力都站了队,很显然,没有人愿意站在圣赫拉芙一侧,或是莱茵帝国一侧。

法兰克一世对于这个小姑娘给出的答案似乎很满意,不停的大笑。不一会儿,他命人将图尔维和国师娜娜叫来。

皇帝对两人说道:“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决战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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