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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了。”
齐祈一脸的深沉。
“是呢。”
诺伦面无表情地回应着。
“没想到处理他会这么困难，他是不是也会顽强的抵抗呢？在他听闻着他的同胞遭到悲惨的命运之后，为了反抗命运的轮回，他也会顽强的抵抗呢？”
“虽然感觉咱们两个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它大概不会有抵抗的思想吧，只是命运之手太笨拙了而已。”
他们正盯着不知道是煎碳还是煎蛋的东西进行着感觉很有深度的对话。
“不过真没想到，齐二五的手艺那么好，他的父亲倒是糟糕到极点了呢。”
“多亏了我的手艺很糟糕，所以我儿子的手艺才那么好。”
“这也可以？你的存在意义就是作为反面教材把你的儿子培养成人才么？”
“我啊，既没有作为反面教材的觉悟，也没有把儿子培养成人才的觉悟。对我来说，儿子能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是最好的了。”
“那倒是可惜了，他现在……一点都不平淡呢。”
“所以我，很担心呐。”
担心什么呢？
游离着眼神说出这么一句话，齐祈把煎成碳的煎蛋倒掉，而后一脸无奈的摊开手：“我儿子大概会很晚才回来，现在咱们吃啥？”
“这的面包倒是挺美味的……”
“干巴巴的面包也能说是美味？”齐祈夸张地张大了嘴：“我儿子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小姑娘？”
诺伦懊恼一样扶着额头，轻声自语着：“是我对食物的要求太低了么……”
她忽然又抬起头：“还是等齐二五回来做饭吧。”仿佛不愿意在他人面前承认面包很美味一样，她带着略微高傲和清冷的神色说道。
齐祈眨巴了两下眼睛。
“呃……那、那就这样吧。”
揉了揉肚子，他转身走进手术室，在头颅即将沉入地板之下时，他悠悠地回过头，说道：“小姑娘，要不要跟我学医？”
带着嫌弃的目光瞥了齐祈一眼，诺伦无声地回到自己房间。
“既然不学的话……”
一边自语着，齐祈一边关上地板，走进手术室后，他把人体模型移开，掏出一把刀来插进墙壁里，那看起来仿佛真的只是封死的墙壁却被撬开了一条缝。
那里面一片漆黑。
“我就去我的命运里沦陷吧。”
关上门的瞬间，屋子里又飘起一股凛冽的味道。
齐二五家的后院，杂草堆里疑似废弃的下水道井盖被翻开，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里面钻出来。
这个人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脸上绑着黑色的绷带，连头发也束缚在忍者一样的装束中。他的瞳孔仿佛带着隐形眼镜一样变成了苍白的灰色，那是唯一从黑色中露出来的器官。
“如果正义要背负如此残酷的代价……”这个黑色的人影带着极端沙哑、如同磨石相互摩擦着一样粗糙的声音：“司掌命运的神灵呦，你又将正义置于何地呢？”
那场噩梦再次浮现于这个黑色影子的眼前。
而经历了十几年后，在这个夜晚，命运又开始轮回。
无法阻止，不能阻止，那么，就彻底毁灭。
纵然那是最爱的人。
正义很仁慈，仁慈到了残酷的地步，仁慈到众生平等，那才是真正的公平和正义。
所以，正义并不仁慈。
而贯穿着正义之人，必将仁慈地对待一切，如仁慈的正义一样对待一切，就算那极端痛苦，就算那沦陷了爱和仇恨，就算能扯碎一个坚固的灵魂！
这就是正义的命运。
于爱与正义中扭曲了思想，这个黑色的影子讽刺着命运轮回之夜，奔向了命运轮回之夜。
“置于我痛苦的根源之中吗？”
他迈着无声无息地、像是个幽灵一样的步伐，消失于霓虹灯闪烁之下，仅存于寸土之处的无情黑暗中。
“儿子，你，准备好了吗？”
齐二五来到超自然都市的教堂。
教堂的大门敞开着，于是他没有跟谁打招呼，他也没有看到谁，就那么直接走了进去。
雅典娜正坐在最前面的那排座位等着齐二五，还没等齐二五说话，她就开口了：“你是来找神父忏悔的么？很抱歉呢，他去给我做饭了。”
“大概我没什么需要忏悔的地方，我也没做过能够亏心到需要忏悔的事……如果赌博不算的话。我是来找你的，雅典娜。”
雅典娜似乎这才听出来是齐二五来了，缓缓把头扬起来，转了半圈看向齐二五的脸。
这张脸严肃到了极点。
“看来神灵并不眷顾你呢，齐二五哥哥。”
被很亲切地叫做哥哥，齐二五却没什么反应。他并不知道这句哥哥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也已经不会去思考这种问题了。他只是走到雅典娜的对面，把宙斯的零件和鲁莽的笔记本放下，说道：“很抱歉，我大概是没办法修好宙斯了。”
雅典娜没有对宙斯如今零散的样子吃惊，只是她的眼神不和谐地暗淡下来。
“毕竟，是唐创造的东西呢。”
说着，她像是要抓到什么缥缈的希望一样，那双眼睛带着些微恳求的味道，继续说道：“你不再努力一下么？”
齐二五感受到了这份期待。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动摇。
“我现在只想把它平安地送到你这里，虽然爱上一个机械啥的很扭曲，但是对别人的感情搞破坏我还是做不到。”
明明是一句仿佛要破坏掉宙斯的话，在雅典娜听来却感觉很舒服，以至于变得能够忍受齐二五谈及的爱上机械这种字眼。
因为她知道，齐二五不是有破坏宙斯的感情，而是不想宙斯被自己连累。
她直视着齐二五的眼睛，忽然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所以，齐二五哥哥逃避了所有人，是不想连累他们么？”
齐二五咽了口唾沫。
他的确在逃避。
今天晚上，他感觉非常的讨厌。至于讨厌的原因，无非又是那种荒诞不经的预感，而这一次来得无比强烈。
不过不想连累谁倒是没有去想过，他只是不想被打扰，这阵子几乎天天被打扰，而且还是以各种理由莫名其妙的骚扰，明明他直到现在还没适应过来。
“我只是不想再被骚扰。”
齐二五暂且回答了雅典娜的问题，而这粗浅的回答却让雅典娜露出一个不同于她那年纪的，带着仿佛看到美好之物的温柔眼神。
这些天对齐二五的“监视”，雅典娜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也听到了他和宙斯的谈话，甚至于宙斯请求齐二五销毁宙斯那一幕。
她更深切的了解到齐二五灵魂的形状。
这个灵魂并不残忍——确切的说，这个灵魂对残忍的定义很差劲。他可以伤害自己的身体，但不会违逆自己的内心，他的“残忍”完全来源于他对自己严苛的要求，却又怀着对他人宽容的爱。
可惜的是她并不爱人类。
哪怕是自己的哥哥，哪怕是自己的父亲。
但是，她却很感激齐二五，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人的人性虽然可怕，却不可恶。
她抱起被齐二五捅咕零碎的宙斯。
“那今晚我就不打扰你了。”
齐二五默默的转过头去，准备离开教堂。只是，他刚刚走到教堂的门口，就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一个拥有一头湛蓝头发的女性烦躁地抓着头发，带着些微摇晃的步伐走过来。
出于下意识地不想被找到的念头，齐二五默默地退回教堂。
这腐烂的女人，难道是来找他的？
被骚扰怕了的齐二五产生了这种可怕的念头……或许并不可怕，但是对现在的他来说，却相当的可怕。
“有没有能躲的地方？”
刚刚问出口，他忽然看到了忏悔室，于是在雅典娜没有回应之前，他就钻进了忏悔室。
雅典娜微微吐了口气，连头都没回，就从教堂后门离开了。
很幸运的是，齐二五钻进了聆听信徒忏悔的神父房间。
希娜没有跟他撞到，但不幸的是，希娜走进了信徒忏悔的房间。
隔着一层看不见对方的纸窗户，齐二五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烦躁起来，嗡嗡地叫得他头疼欲裂。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偷偷走掉吗？可是被发现“神父”突然离开的话，这个满脑子没正经玩意的笨女人一定会追出来的吧？
齐二五生硬地咽了口唾沫。
“神……神父隔！……我、我要忏悔，我向一个父亲隐瞒了他的女儿被恐怖分子劫走的事实，我感觉很隔！……很不安。”
喝成这样竟然还好意思来忏悔……等等，这女人说了啥？
